“但悉数嫁人遣返后，千余美人、万八宫人尽散，留下的也要从事纺织、浆洗之事，与黄门阉官、太官令、汤官令所属仆役一样，自食其力，少府至少每年能省下几千万钱……”</p>
“而从此以后，若再不必修治诸宫，更能省下万万钱，免去数万人之劳役！”</p>
张苍高兴地说完后，却见黑夫在那随意坐着发呆，好似神游天外，顿时不满，坐直了身子，大声道：</p>
“敢问摄政，对此作何感想？”</p>
“我在想。”</p>
黑夫这才回过神来，笑道：“一年前，胡亥下令，先帝后宫非有子者，出焉不宜，皆令从死，死者甚众。”</p>
“这其中，莫非，也有节省少府开支的意思？”</p>
骊山刑徒暴乱时，部分刑徒心贪，掘了一些皇陵的陪葬坑，多是埋得比较浅的小墓，黑夫控制骊山后，那些发穴者悉数按照盗墓罪被处死，但在手下去重新填埋陪葬坑时，回报却是触目惊心的。</p>
“陪葬墓穴百余座，皆是年轻女子，连同身上衣帛首饰，尚未完全腐朽，可见其头骨遭重创，或是为利器捅死，多是宫中始皇帝嫔妃，被诱到陵中杀害，有的直接被简单埋在墓葬填土里，而不是墓室中……”</p>
数百上千无辜女子，就此香消玉殒，只不知，这是秦始皇希望看到的么？</p>
比起始皇帝的嫔妃，胡亥的嫔妃宫人，虽不能算完美，但好歹有个归宿，算是幸运的了。</p>
而黑夫也道出了他妇女无所幸，财物无所取，未纳一女的原因。</p>
“当然不是因为惧内！”被张苍取笑后，黑夫为自己狡辩道：</p>
“我为政行事，得处处与胡亥相反才行。”</p>
“胡亥以急，我以缓；胡亥以暴，我以仁；胡亥屡屡加赋，我却减赋薄敛；宫中女眷，胡亥不出而殉，我出而使之嫁人。”</p>
“胡亥言而无信，我言而有信；胡亥自私，使宫中多蓄女子，而我无私，不取一人。”</p>
说是胡亥，可他真正想与之对比的人，是始皇帝。</p>
“得让天下人看到：我当无我，必不负苍生之望……”</p>
张苍刚开始还在窃笑，到后面却也严肃起来了：“如此，凡每每与之相反，方能显示新政之不同，叫天下人耳目一新，重新信任官府？黑夫真是用心良苦了！”</p>
但他旋即又问了一个少府面临的新难题：</p>
“既然美人宫人皆出，关中诸多宫室遂空，除了阿房日后作为藏书治学之所，咸阳宫由诸卿办公颁政，其余诸宫，是闲置任其荒芜，还是另作他用？”</p>
……</p>
PS：第二章在晚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