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定下了，去疾却望着眼前丹水谷地，有些怅然若失，据说这里埋葬了四十万条性命，虽然现在刨出来的好像没那么多。</p>
“当年武安君是否也该这么做？”他忽然说道。</p>
韩信一愣，旋即笑道：“那是四十万。”</p>
“而这是四万。”</p>
“我的选择，比武安君容易十倍……”</p>
兵者，国之大事，死生之地，存亡之道，不可不察也。</p>
一个优秀的统帅，不会考虑如何怜悯敌人，减少杀伤。</p>
他只需要考虑如何以最小代价，赢得战争胜利！</p>
所以本质上，韩信和白起没什么不同，不管平日里的身份、性情如何，可一旦到了战场上，他们便都是名为“兵家”的冷血动物，为了胜利，不择手段，不同的只是所处的形势的手段而已。</p>
士兵只需要在修罗场（旁白，不用较真）里走一遭，但将军……</p>
将军得自己化身修罗！张口闭口，关系万人生死；犹豫，就会败北！</p>
唯有如此，才能百战不殆，才能被冠以战神、兵仙之名。</p>
而有时候，假意的仁慈，也是一种克敌制胜的战术。</p>
这是韩信从黑夫身上学到的东西……</p>
“而且那时候是两国相兼，可如今，看似两国，却大不相同，就像是……”</p>
韩信词穷了，想了半天后，想起家中妻子揉面时的场景，便打了个比方。</p>
“就像面团已经和了水，被揉在一起。”</p>
“纵然分开了，再合拢，也比还是干面时容易得多。”</p>
“而武安君，可是往这面盆里，加了不少水……”</p>
去疾若有所思，补充道：“不……是加了血才对，这天下，是武安君和诸多将军，靠斩杀上百万人流出的血，再由秦始皇帝大手一挥，和成的面啊……”</p>
秦始皇捋袖子揉面，画面好像有些违和，但好在，现在揉面人，换成了黑夫这糙汉子，就显得搭配多了……</p>
是得给白起表功立庙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和那如海血水一起的，还有死结。</p>
五十年前，白起在消灭了赵国武装力量，为秦灭赵打下基础的同时，也在长平打了四十五万个死结……</p>
它们密密麻麻，一个个结累积在一起，五十年过去了，纵躯体化成了骨，仍不能消解，秦朝十余年统治，亦难以触动。</p>
去疾感慨道：“今日释四万赵卒，不敢说是将死结一口气解开。”</p>
“但它至少是个好的开始！天下定一，诸夏放下仇怨的好开端！”</p>
韩信大笑：“没错，昔日武安君打上的结。”</p>
“今日，便由我这个兵家后学来解开了……”</p>
“不然。”</p>
去疾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，纠正有些得意的韩信道：</p>
“韩将军虽善兵，但归根结底，真正解开这死结的人，是摄政，是摄政的睿智仁慈，心怀天下！”</p>
……</p>
PS：第二章在晚上，会很晚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