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十娘扯着袖子给她擦脸:“哭什么,人都要死的,你也要死的。”</p>
太微听着她的吴侬软语,忽然想起前世,她老人家临终时,也是这样同她讲的,不由哭得更厉害了。</p>
鼻涕眼泪很快便糊了墨十娘一袖子。</p>
墨十娘悄悄将袖子往回拽了拽: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若是没有,便将地图给我吧。”</p>
太微抽抽搭搭的,说话咬字却还是很清楚:“他的病,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</p>
墨十娘甩甩袖子,没有回答她的话,只是反问了句:“是何时发现的,有什么要紧?”</p>
太微胡乱抹了一把脸:“我问我的,要不要紧,当然也是我说了算。”</p>
墨十娘往后退去,摇头道:“那便可惜了。”</p>
太微松开身上的被子,朝她靠去:“你当真不知道?”</p>
墨十娘道:“我先前便说了,你爹的事,我知道的并不多。”</p>
太微几乎要凑到她身上:“那他的病,你是何时知道的?”</p>
墨十娘想了想道:“大约是夏天就要过去的时候。”</p>
太微听着“夏天”两个字,拼命回忆起来。</p>
暮夏初秋的时候,发生了哪些事?</p>
难道是那一天?</p>
下着雨的那天,他从外头回来,独自去了花园……她去寻他时,他正站在那,像个**一样的淋雨。</p>
她当时,便觉得他很古怪。</p>
可她追问半天,他却只说了国师要兴建十二楼的事。</p>
太微咬了咬唇,声音低了下去:“他可真是会撒谎。”</p>
墨十娘笑了下:“若不是精于此道,他如何能骗过建阳帝和那妖人这许久。”</p>
太微口气幽幽的:“怪不得……”</p>
“怪不得什么?”墨十娘问了句。</p>
太微却没有接话。</p>
她想来想去,终于想明白了。</p>
为什么那日在湖边,当她说出预言般的死讯时,他会那样的平静。</p>
原来他早就知道。</p>
命运这把残酷的刀,一直悬在他的脑袋上。</p>
只是为什么,他非要挑这一天?</p>
十二月初八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