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姑姑那样的人,见祖母留下成了自己一个人的负累,自然是不愿意的。吵吵嚷嚷,一急见了血,是极有可能的事。</p>
只爱自己的祖母,养出了只爱自己的女儿,乃是天经地义。</p>
可祁茉是怎么回事?</p>
她不是一向也爱惨了自己?什么东西能有她的性命重要?难道真是因为她太蠢不成?</p>
一夕之间风云突变,那等架势,怎么看都是出了要命的大事。</p>
偏祁茉,笑死个人。</p>
连崔姨娘都知道要走,她竟然不动。</p>
真是疯了。</p>
太微盯着窗外艳阳,半眯着眼睛想,自己可是悄悄挖了地道的……祁茉就因为想着什么**靖宁伯府千金的名号要死在京城,实在可恨。</p>
父亲那只老狐狸,明知道把所谓家业交给她,只会让她头疼,还是那般做了。</p>
她殚精竭虑,已是尽力了。</p>
就这样吧,不要想了。</p>
等到明日,她自己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数,哪来的闲工夫管祁茉。</p>
只希望母亲他们已经和师父会合了。</p>
太微收起惴惴的心,彻底闭上了双眼。</p>
……</p>
夜幕在祁茉的抽泣声中降临。</p>
她倦极便睡,睡醒便哭。</p>
因着太微果真连一眼也不看她,哭得更加伤心。</p>
就是木讷如斩厄,也在外头听烦了。国师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,像是已经忘了有这么一回事,连饭也不差人送。</p>
但少吃一顿饿不死,这显然不是杀人的法子。</p>
斩厄算算时辰,眼瞧着对面亮起了灯。</p>
星辰浮动般的光亮,照进他的眼睛。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。</p>
即便离着还远,他还是认出来了。</p>
他家主子正提着一壶酒,朝国师的书房走去。</p>
那身蟹青色,是他没见过的衣裳。</p>
许是风吹的,烛火忽然一暗,等到再亮起来,人影已经看不清了。</p>
书房里,国师正在作画。</p>
朱砂红铺了一宣纸。</p>
见薛怀刃进来,他放下笔,说了句:“你来瞧瞧我这画的是什么。”口气、神态,都和往常相处时的样子没什么分别。</p>
于是薛怀刃放下手里的酒,靠过去看了一眼:“好像是个死人。”</p>
焦玄微笑,又提起了笔:“你这般一说,倒是越看越像了。”他唰唰两笔,又在纸上增添了两抹血色。</p>
“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一个梦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