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当时年纪小，又病着，浑浑噩噩没有多想便说了去。但而今想来，那真是一个选择么？”</p>
“若我说不去，是否下一刻便会淹死在笠泽？”</p>
“义父。”薛怀刃低低唤他。</p>
焦玄心头一跳。</p>
他胜券在握，绝不会输，为什么还会觉得不安？</p>
他目视前方，听见薛怀刃接着道，“那是试探吧？”</p>
“试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，试我是不是真的愿意做你的狗……”</p>
“不是！”焦玄拔高音量，打断他的话，“你是铁了心要同我撕破脸么？”</p>
薛怀刃看向他。</p>
老人的脸，铁青着。</p>
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焦玄如此生气。</p>
从不夜庄事件失去了地图起，焦玄就变得急躁不从容了。</p>
不过也是，一年复一年，也不知还有多少年可活。对一个一心一意想要寻得长生，见到仙人的老人来说，时间已经非常紧迫。</p>
薛怀刃手指一抬，推翻了酒盏。</p>
里头残存的半杯屠苏酒泼出来，打湿桌面。</p>
黄色的酒水带着药材味，在空气里流淌。</p>
焦玄愣住。</p>
薛怀刃慢条斯理道：“好，那若不是狗，也不是刀，便是悬丝傀儡了？”</p>
“你差我往东，我便往东；你差我往西，我便往西。要杀人，要打仗，要求长生，统统可以提了线让我去办。”</p>
“真这样又如何？”焦玄握拳，敲了下桌子。</p>
桌面上蜿蜒的酒水被震得胡乱四散开去。</p>
他眉头紧锁，道：“你又不是今日才明白这些，只不过是想起了幼年时的事，有什么好在意的。”</p>
“你便一如往常，安心地留在我身边，做个乖孩子不好么？”</p>
灯光打在桌上，将残酒照成一副凄绝而哀艳的图画。</p>
薛怀刃冰凉的双眸中倒映着焦玄不快的脸：“怎么会好？”</p>
这样的话，虽然出自焦玄的口，但显然焦玄自己也并不十分相信。</p>
薛怀刃慢慢道，像在回忆：“你让斩厄监视我。”</p>
“那是因为我担心你。”</p>
“你知道我恢复了记忆，却只字不提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