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说的，是十年前的事。</p>
那个时候的晏先生几岁？</p>
他看外貌，至多也就比薛怀刃大个一两岁，那么当时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。</p>
信陵王出门在外，怎么会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？</p>
薛怀刃定定看他：“你是故意告诉我的？”</p>
“告诉你什么？”晏先生眨眨眼，“假慕容舒的事？那当然是故意告诉你的。”</p>
“你可能不清楚，你小时候是个多么声名远扬的孩子。”</p>
“我很清楚。”薛怀刃没客气。</p>
晏先生失笑：“我呢，那会也还是孩子，自认聪明绝顶，绝对不输给你，因此一直很想亲眼见见你。”</p>
“但到了那天，真见到了，我却很失望。”</p>
“虽说是假的，但你不过是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罢了。”</p>
薛怀刃语气平淡地道：“就像仙人的事一样。东西还未挖出，你便已经担心上了没影的事。”</p>
真有仙人，动摇的岂是他一个人的信念？</p>
世界的根基也会因此而颠覆，到那时，谈什么动摇都只是笑话。</p>
晏先生心知肚明，但知道归知道，说归说嘛。</p>
他算算时辰，笑道：“不过这一回见到真人，虽然晚了些，但我的确没有失望。”</p>
他说罢，抬脚往山洞里回去。</p>
里面，太微已经沉沉入眠。</p>
像是梦呓，她突然发出一声低呼。</p>
墨十娘低下头，把耳朵凑近去听。</p>
听了半天，她抬起头来，皱着眉道：“我们是在往东走？”</p>
晏先生道是。</p>
墨十娘搂紧太微，垂眼道：“天亮后往南走。”</p>
“往南？”晏先生略一思索，答应了。</p>
但外头的天却一直没有亮起来。</p>
清晨，外头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</p>
云层厚厚地积压在天空上，像砚台打翻，浓墨乱洒，将整座山都染黑染透。</p>
只有太微的脸，凝脂般光洁。</p>
她全然不记得自己夜里做了什么梦，又说了什么梦话。</p>
但墨十娘非说是她讲的，今日要往南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