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阳帝好像也有些怔忪,但杨玦还未看清他面上神情,便被小祝挡住了视线。</p>
小祝坐起来,建阳帝低着头,脸上表情正巧被他遮了个严实。</p>
隔着小祝的身体,建阳帝沉声道:“你不必知道。”</p>
一个“不”字,斩钉截铁。</p>
他讲话的时候,声音一直都是轻轻的,只有这一刻,压低了声线,透露出不悦。</p>
杨玦知道,自己果然问错了话。</p>
若说人人都有逆鳞,那建阳帝的逆鳞,便是小祝。</p>
区区一个弄臣,一个玩物,却比亲生的儿子还要紧。</p>
杨玦看见建阳帝的手搭在一旁的佩刀上。</p>
他虽是帝王,却永远刀不离身。</p>
杨玦连忙另起了话头:“如今看来,国师当时倒不算多心,靖宁伯的确同复国军有染。”</p>
“有证据?”建阳帝还是低着头,口气硬邦邦的,似乎已经不想继续同他谈下去。</p>
但杨玦起了头,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虽无明证,但靖宁伯府的事,多少也算旁证吧?”</p>
“小祝怎么看?”建阳帝终于抬眼看向前方。</p>
小祝却将脑袋垂了下去。</p>
似在沉思,他半晌没有言语。</p>
良久,他才轻声道:“殿下所言,应当无误。”</p>
他那一贯聒噪的声音,此刻听上去却很平和。</p>
杨玦暗松一口气:“靖宁伯也是能耐。”</p>
“可不是么……”小祝撇了撇嘴,原就丑陋的面孔变得更加难看,“都叫他骗了。”</p>
“皇上可是真心疼惜他的。”</p>
疼惜?杨玦想笑,竭力忍住了:“是了,父皇一向很器重他。”</p>
“唉,说来头痛,那帮乌合之众竟然还不肯死心。”小祝玩着自己的手指头。</p>
侏儒的手,还是幼童模样。</p>
杨玦默然。</p>
他们一直以为复国军的残党不剩多少,就是信陵王也可能已经死了,但如果靖宁伯是复国军的人——</p>
那形势恐怕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稳定。</p>
杨玦悄悄的,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水阁外。</p>
烈阳下,鲜红色的桥栏看起来那样绮丽。</p>
风里应当只有荷叶清香,但杨玦闻到了并不存在的血腥味。</p>
他忽然很想问一问建阳帝,夏国不好吗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