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雪和热血，互相冻结，又彼此消融。</p>
一刻钟后，无邪出现在陵园外。</p>
他靠近马车，轻唤一声“主子”，将剑递还给薛怀刃。那只是一柄十分寻常的剑，谈不上削铁如泥，也谈不上多名贵。</p>
但此刻，它躺在马车上，像一件稀世珍宝。</p>
慕容四爷的血，还沾在上面，被冷冬的寒气冻得严严实实。</p>
薛怀刃垂眸看了一眼，点点头，放下帘子，让马车返程。胃里还是一阵阵的烧灼，他隔着衣裳用力按住它。</p>
回到慕容家，他径直去见了太微。</p>
天色还很阴沉。</p>
太微正在榻上翻着一本册子。</p>
虽是白日，屋子里也点着灯。他走过去，脱下大氅，在她身旁落座。</p>
昏暗的光，将少女的脸照得幽暗不明。</p>
薛怀刃把头靠在她肩膀上。</p>
太微问：“他死了？”</p>
薛怀刃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这是他们一开始便预料到的情况，慕容四爷必死无疑。</p>
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。</p>
慕容家落在他手里十年，已经逐步走向衰败。他从一开始，就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。</p>
如果那夜的血雨，没有洒落在慕容家上空，他大概能闲散一辈子。</p>
薛怀刃声音低低地道：“我反复想过许多次，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。”</p>
为权为利，还是为了活下去。</p>
可他说，只是想让他们消失。</p>
似乎那样，他就能成为一个全新的人。</p>
然而，壳子换了新，内里却还是旧日模样。</p>
“比起我爹，他似乎觉得我**死更为悲切。”薛怀刃道，“至于我和大哥，是最微不足道，也最该死的人。”</p>
太微把视线从册子上移开，有些惊讶地看向他：“难不成，这所有的一切，都只是因为他爱而不得？”</p>
薛怀刃闭着眼睛，苦笑道：“多半是吧。”</p>
十年的答案，只是如此。</p>
那场血案，不过是一个怯弱无能之辈发起的“报复”。</p>
太微合上册子，将东西放到一旁，回身抱住薛怀刃。</p>
她不知道，在那一世里和她相遇的花匠薛嘉，是否回到过洛邑。但那时，他的确就已经想起了一切吧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