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晚重新坐下来。</p>
也许是夜里，也许没有多余工作烦心，季迦叶比下午的时候好说话，在余晚计划书上修修改改，很安静。</p>
他旁边是一盏落地灯。</p>
灯下，季迦叶低着头，略碎的额发垂下来，遮着眉眼。</p>
只能看到微抿的薄唇，还有男人乌黑柔软的头发。</p>
那种若有似无的松木香飘过来，余晚移开视线，望向旁处。</p>
季迦叶住的这间套房不算特别大，一个客厅，一个靠里的卧室。</p>
客厅的办公桌上所有东西摊开，并不整齐，又是电脑，又是文件，还有烟灰缸，里面摁灭了好几支烟。烟灰缸旁是一个透明玻璃杯，只有半杯水，纹丝不动。</p>
这样的安静，莫名煎熬。余晚垂眸，不时偷觑手表。</p>
约莫十分钟，一支烟灭，季迦叶修改完，将文件递回给余晚。</p>
没直接丢，还真是阿弥陀佛。</p>
余晚接过来。</p>
最先跳入眼帘的，是他的字。</p>
中英文夹杂，落笔偏潦草，黑色笔锋带着些凌厉。</p>
略略看过一遍，余晚不得不承认，这人比她更为精炼。</p>
就是季迦叶的风格。</p>
简单，直白，没半句废话，和他这个人一样。</p>
他就是天生适合赚钱的工作狂。</p>
眉眼间有些疲倦，季迦叶又点了一支烟，吩咐余晚：“你再整理一份，将陈述时间控制在五分钟。”</p>
“好的。”既然是工作，余晚也难得客气，她问，“季先生什么时候需要？”</p>
烟雾缭绕背后，季迦叶提醒她：“不是我，是你。”</p>
“我？”</p>
这回轮到余晚诧异了。</p>
“不然呢？”季迦叶挑眉，冷冷反问，“难道是我？”</p>
真真是一点都不客气！</p>
这人似乎怨气极大，又说：“余小姐，现在是你们凌睿想吃下这单合同。我之所以来这里，浪费这时间，碰到这鬼天气，完全是在替你们疏通关系，明白么？”</p>
余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。</p>
“那季先生还要这周末过来？”她也不想台风天气跑到这鬼地方，哪儿都去不了，还得和这人共处一室。</p>
季迦叶越发不耐烦：“我是天气预报么？我怎么会知道？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余晚一时没绷住，轻轻笑了。</p>
和那天夜里这人呛慕容静替她出气一样，余晚偏过头，嘴角微翘，是个很浅的笑意。</p>
一向冷静的眉眼，宛如破出海面的冰，这会儿却不经意多了些柔软。</p>
“好笑么？”季迦叶不高兴，声音硬邦邦的。</p>
余晚敛起笑意。</p>
垂眸，望着手里的材料，顿了一顿，她发自肺腑的说：“谢谢你，季先生。”</p>
一说完这句话，余晚就知道不对劲！</p>
果然，季迦叶抬起头。</p>
他的视线落在余晚身上。</p>
沙发有些矮，这人身高腿长，两条腿曲着，身体微微前倾，一只手夹着烟，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。</p>
眯着眼，他打量她。</p>
不加掩饰。</p>
余晚今天穿了条简单的连衣裙，裙摆过了膝盖。坐在对面沙发上，两条腿斜斜交叉，从裙摆延伸而下，小腿匀称而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