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殡葬用来烧的那一种？”皮娜一时好像连应该害怕枭西厄斯都忘了。</p>
“不……就、就是个纸的，”凤欢颜尽量解释道，“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纸上剪出来的人形……随便画了眼睛和鼻子……你们不、不知道它是个纸人吗？”</p>
沉默都好像僵硬住了的那短短片刻后，林三酒终于往“种子”里看了一眼。</p>
老太婆正蹲在“地上”，凑在一张软薄的、勉强才能看出来的人形纸片旁边，脑袋一会儿拧过来，一会儿扭过去，仿佛受那人形纸片身上什么气味所吸引一样，令人想起反复扑打在灯罩上的飞蛾。</p>
正如凤欢颜所说，那人形纸片做得十分随便，胳膊一长一短，没有脖子，不知道是从哪张纸上漫不经心剪下来的，脸上用圆珠笔画了两个圈，圈下是一条弧。</p>
人形纸片的肚子部位上，写着“毛斯”。</p>
……就好像枭西厄斯需要往他们身边扔一个“毛斯”，于是顺手撕了张纸，剪形、画脸，一共也不会超过三十秒；好像他们这样一群人，在枭西厄斯看来，也只够让他花费一张纸、三十秒罢了。</p>
当她把人形纸片扔在地上的时候，刚才笼罩着众人认知的迷雾，似乎终于彻底退干净了。</p>
“就是它……你们和它说话的时候，它是立在地上的，”凤欢颜结结巴巴地说，“然、然后，林姐你抓起它，把它放在了那个油漆记号上，它就自己抬起了手……”</p>
什么？</p>
“不，是毛斯自己走过去的才对……”皮娜喃喃地说，“她是之后才抓住了毛斯的背后衣服……”</p>
这也是林三酒印象中所发生的事。</p>
“除了凤欢颜之外，我们看见的都是一样的过程，”清久留将碎头发抓向了脑后，神色凝重了。“说明我们陷入了一个集体性的幻觉里……不，不止，一个人对‘毛斯’所做出的合理化解释，恐怕也会影响到其他所有人。”</p>
“如果是枭西厄斯编造的幻觉，很难保证我们之间没有一个人察觉不对。”元向西安静地说，“而被我们自己反复解释、反复合理化后的幻觉，会让每一个人都越陷越深。对吧？”</p>
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，好像在饶有兴致地听他们分析。</p>
“通过屏幕画面的连接，他的影子投在了我们身边，幻觉开始了。”林三酒也想明白了，“所以当时唯一不在驾驶舱的凤欢颜，才没有受影响……”</p>
为什么毛斯有“南归雁”？</p>
因为林三酒自己，知道南归雁是一种可以在空间上打洞的动物；没有比这个解释更合情合理，容易让她取信的了。</p>
她勐地一扭身，避过地上影子，冲到了油漆记号旁，向半空中那一块灰暗无光、面无表情的虚空喊了一声：“礼包！”</p>
“礼包究竟是谁？”</p>
“他是我——”林三酒闭了闭眼，才继续说：“他是我的亲人。无论如何，我不会再把他丢下了。”</p>
“但是……”皮娜犹豫地说，“那个枭西厄斯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