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停枪口遥遥指着他的头，没有回答。</p>
“早在五月初你就发现那包蓝金的存在了，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追齐思浩这条线？”阿杰目光上下逡巡一圈，舔了舔嘴唇，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：“让我猜猜——因为健康支撑不住？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“你的身体恢复状况，连单独一人追到恭州都做不到对吧。所以就算知道齐思浩这边有突破口，也只能耐着性子养精蓄锐，直到——”</p>
阿杰倏然住口，阴冷的眼珠死死盯着江停，露出了一个不无恶意的笑容。</p>
他说得其实没错，胡伟胜**案中江停再次陷入危险的深度昏迷，醒来后整整一个夏天没恢复状态，晚上睡眠多梦、易惊醒，白天又经常十分困倦，即便在最热的时候体温都明显偏低，连稍微走长路都承受不了。</p>
这种病态的虚弱，对江停这样习惯处于掌控地位的性格来说应该是极其难以忍受的，然而他却没有被这挑衅所激怒，甚至连丝毫搭理的意思都没有：</p>
“站住。”</p>
阿杰依言停下，站定在了离江停还有**台阶的地方。</p>
“有件事我上次没机会问你。”江停稍微抬起枪口，指着阿杰眉心，按在扳机上的食指就像他的声线一般稳定：“胡伟胜一案中，警方发现被害人冯宇光服了假的蓝金，即大量东莨菪碱及MDMA的混合物，该配方在现有的**市场上从未被发现过，也就是说，假蓝金是丁家旺私下胡乱混合出来的东西。几天后你杀死了被步薇雇佣来杀我的范正元，为了引走警方的视线，你自制出一颗由东莨菪碱和MDMA配方组成的**药片，并放在了尸体口袋里，以此误导警方范正元的死跟胡伟胜**团伙有关。”</p>
阿杰戏谑地看着他的脸：“我以为你想问到底是谁想杀那姓严的……”</p>
“你怎么知道冯宇光体内的**成分是东莨菪碱？”</p>
阿杰微愣。</p>
杨媚不明所以，然而不远处的严峫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！</p>
“建宁市局内有人把尸检报告透露给黑桃K了，”江停直直盯着阿杰的瞳孔，问：“那个内鬼是谁？”</p>
空气比刚才的生死一瞬还要紧绷，看不见的弓弦在每个人耳膜深处越来越紧，发出濒临崩断的尖鸣。</p>
“……”</p>
阿杰突然咧嘴一笑：“想知道？”</p>
那笑容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有些冷酷，但他开口却是很柔和的：“要不你靠近点，我就告诉你？”</p>
江停枪口一抬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突然所有人头顶上——扑通！</p>
杨媚失声：“是谁？”</p>
江停眼角余光一瞥，只见他们上方的正一层楼道中，赫然只见人影一闪，是个穿黑衣的男子，转身就扑向楼道通往大厅的消防门。</p>
不好！</p>
说时迟那时快，在那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千分之一秒里，阿杰和严峫同时有动作了——</p>
阿杰闪电前扑，一掌抓住江停右手腕。江停反应也快，在被制住的同时扣下扳机，砰！枪声响起，灯管爆裂！</p>
严峫飞身上前：“小心！”</p>
到底是专业的精英杀手，阿杰没有丁点迟疑，那贴着耳朵飞过去的子弹对他全无影响，掐着江停腕骨反拧、夺枪、就势把江停往自己身前一拉，整套动作连半秒都不到，枪口往江停太阳穴上一顶，厉声喝道：“站住！不然我开枪了！”</p>
——严峫脚步瞬间凝固在了楼梯台阶正中。</p>
杨媚破了音：“不！江哥！”</p>
阿杰呼了口血气笑起来，贴在江停耳边，说：“你猜我敢不敢先打腿再打手……”</p>
江停说：“哦，那你猜我敢不敢先打头？”</p>
阿杰来不及反应，只见江停两手指关节往他手肘处一撞，顿时半边手臂酸软，险些扣下了扳机！</p>
“X你妈——”</p>
阿杰大脑空白，胸腔发麻，满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。紧接着枪脱手而出，他条件反射去捞，江停的动作却更快，半空中食指准确**扳机孔，啪地抓住枪柄，转身毫不犹豫地——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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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！</p>
从挣脱挟持到扳机枪响，连环变故不超过一秒，阿杰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。</p>
杨媚呆滞地张着嘴，倒被她拦腰坐在地上的那个妈妈桑适时爆发出了骇人的惨叫：“啊啊啊啊啊杀人啦——！！”</p>
江停面色如冰，咔擦上膛，似乎还要再补一枪。但千钧一发之际，上方一楼的消防门被再度撞开了，无数道脚步纷沓而至，为首赫然是刚才那个通风报信的马仔：“站住！”</p>
“站住不准动！”</p>
严峫抬头一望，起码七八个人冲了下来！</p>
此刻事不宜迟，连补枪的时间都没有了。严峫冲上去一把搂住江停、就地打滚，钢弹在水泥地上打出了利箭般的尘烟，他们已顺势滚进了负一层的消防门。</p>
“杨媚！”江停吼道。</p>
“放手你个**人！！”杨媚手脚并用，把抓着她的妈妈桑撕扯开，急急忙忙捂着胸口奔过来。刚跑几步她似乎掉了什么，还弯腰捡了一下，然后才连滚带爬冲向消防门，被江停一把抓住臂膀，强行拖了进去。</p>
消防门里就是那道曲折的走廊，里面是地下酒窖。江停一马当先狂奔在前，杨媚拎着裙角气喘吁吁在中间，严峫持枪断后，梗着脖子怒吼道：“姓杨的你刚才在捡什么？！”</p>
杨媚手里攥着那条从地上捡回来的钻石项链，白金链条随着跑动前后甩动，心虚地支支吾吾：“没……没什么！”</p>
严峫：“那个姓金的死没死？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