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克特说:“这是我的飞船的一部分,相当于一个能源池,当它储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以后,会自动实行质能转化,修复受损机件,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。”</p>
欧泊诧道:“你还有飞船吗?在哪里?”</p>
雷克特说:“等到有足够的能量,我会让你看的。”</p>
欧泊没有怀疑他的话,点了点头。</p>
“质能转化是什么?”欧泊问道。</p>
两人坐在山洞前,分吃欧泊的那点晚饭,雷克特心不在焉地掰面包,说:</p>
“质量与能量的互相转化,它源自古代物理学中的一个恒定公理,就像你燃烧木头,能发出光和热,并朝周围不断辐射,质量被消耗掉,成为无序热量。同样的,纯能量只要满足一定条件,也能向物质转化。三十万点能量单位,足够转化为修理飞船需要的东西——外壳,内芯等地的破损处。二十万点能量单位则令它能够继续航行。”</p>
欧泊点了点头,说:“你知道得真多。”</p>
雷克特看着欧泊,说:“这是星际联合学校的初步知识,离开这里以后,你可以找个地方去上学,全宇宙都有义务教育。”</p>
欧泊道:“星际联合学校会让我进去么?”</p>
雷克特说:“我想会的。”</p>
欧泊叹了口气,勉强吃了个半饱,躺在**的岩床上,眺望着头顶的星空。</p>
夜空繁星万点,两人并肩躺着,欧泊又想起昨天雷克特说的话,问:“你说你是星辰骑士,那是什么?”</p>
雷克特注视着漫天繁星,喃喃道:“我也不知道星辰骑士是什么,我也很迷茫。”</p>
欧泊:“?”</p>
“你说这些星星。”欧泊的问题实在太多了,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从来没有一个能询问与回答的对象,此刻就像终于有了老师的小孩,他好奇地问:“都和咱们这里一模一样吗?”</p>
“不。”雷克特笑了起来,说:“当然不一样,沙漠里永远找不到两颗相同的沙砾,宇宙中也永远找不到两颗一样的星辰。”</p>
欧泊问:“它们是怎么样的?”</p>
“蓝色的,金色的,橙色的。”雷克特说:“发光的,不发光的,有的星球燃烧自己,我们称它们为恒星……”</p>
欧泊道:“这个我知道,不发光的叫行星,不是所有的行星上都有生命。”</p>
雷克特缓缓点头,欧泊笑道:“我妈妈教我的。”</p>
雷克特表扬道:“你懂得很多,在宇宙中还有许多地方,隐藏着密度非常高的星体,它们叫做黑洞,你看不见它,只能感受到它产生的引力。还有一种物质叫暗能量,它甚至不能被成为物质,只是更高维度宇宙中的大质量物体,在我们的四维空间里形成的投影,暗能量聚集的地方空空如也,那里没有任何东西,但空间会在这种投影效果下弯曲,从而产生引力。”</p>
欧泊完全没听懂道:“什么?那是什么?”</p>
雷克特没有进一步解释,他转移了话题,说:“你的左手边,最闪耀的那颗星辰,它就是赤炎星系的主星VCU07。”</p>
欧泊迷茫地点头,雷克特起身进山洞,取出一块透明的水晶板,按了个按钮,嘀嘀嘀声响,水晶板的边缘显示出一行小字:X337,Y160,Z19 γ-B11。后面还有一连串长长的数字。</p>
欧泊接过这块板,雷克特说:“前面数字代表这颗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,γB-11是它的名字,后面的数字是现在的时间点。”</p>
“星际航行中通过三维空间,再加上一个时间坐标来定位每个星球。所以这是一块自定位星空航图,试试把它放在你的眼前。”</p>
欧泊举起水晶板,蓝色的线条纵横交错,把星空划分为许多小区域,肉眼可见的星辰登时变成了一张星图。每一颗星都有名字标注。</p>
“我去过很多地方。”雷克特说:“甚至还进去过一些恒星。有的星球上布满植物,有的则永远笼罩在闪电和雷鸣中,有的星球一直在下雨,还有的布满水,就像太空中的一枚水珠。”</p>
欧泊听得入了神,雷克特又道:“像天狼双星周围的星体里,就有六颗适合生存的行星,上面的生物奇形怪状,都是蛮荒文明。它们离这里有八千光年。”</p>
欧泊说:“光年是什么意思?”</p>
雷克特说:“是一种长度单位,现在你还没有办法理解。”</p>
欧泊听得津津有味,说:“再说点别的吧。”</p>
雷克特说:“银河系离这里两百万光年,在它的一条旋臂上有一个英仙星系,那里的文明高度发达,围绕这个恒星系的行星形成一个共和国,受议会所规范。”</p>
欧泊听到了许多陌生的词语,却不挨个提问,只盲目地记住,雷克特说:“共和国居民只需要从事很少量的工作就能养活自己。他们的社会福利很好,物资丰富。你如果住在那里,每天起床能喝到新鲜的原草牛的乳汁,科技的发展甚至不需要你动手,只要说一句话,或者接驳上脑电波捕捉器,就有机器人为你解决所有的事。”</p>
欧泊说:“那他们做什么?”</p>
雷克特答道:“娱乐,醉心于艺术与哲学,寻找智慧生物文明发展的终极境界。”</p>
欧泊说:“我听不懂。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就有钱吗?万一有人生病怎么办?”</p>
雷克特道:“生病的人都有机器人照顾,愿意工作的可以用工作的方式来积累财富,不想工作的,只要完成很少量的劳动配额,就能享受**的福利。完善的法律约束着每一个人,比如说星际人权宪章——这个法律是帝国和共和国都必须遵守的。”</p>
“它尊重每一个智慧生命存在的权利,只要是在共和国境内,就不应该受到压迫,至少表面上,官员们声称是这样。”</p>
欧泊道:“B-11也在共和国里吗?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么好的待遇?”</p>
雷克特没有回答,欧泊追问道:“是因为离得太远,没有人发现的原因?”</p>
雷克特答道:“是的。”</p>
“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呢。”欧泊蹙眉道。</p>
雷克特答道:“那就赌运气了,或许用钱能买通法庭,又或许没有任何效果,还有可能是——这个星球上的矿工全部被灭口。”</p>
欧泊静了很久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</p>
欧泊又问:“还有什么?再给我说说。”</p>
雷克特说:“在宇宙的另一个方向,距离银河系三千五百万光年的地方,有一个狮子座的星系,它由三个星系组成,其中一个叫M66的星系中,同样具有高度的发达文明,它由一个集权机构率领,统领接近三千亿颗恒星,被称作帝国。他们相信宇宙中有唯一的神灵,并祈求祂的指引。”</p>
“他们的寿命很长,同样追求艺术与宗教哲学,星际吟游诗人,歌唱家只为神灵唱诵,金狮共和国的帝君每五年会召开一次庆典,邀请许多小国家的表演者登台。”</p>
雷克特道:“这位帝君在七十年前被暗杀了,其中牵扯到某个黑暗势力,有的人相信,这是一场挑起动荡的阴谋。”</p>
欧泊听得出了神,雷克特说:“除了帝国与共和国,还有许多小国度,它们分散在星系中间,形成自己的文明体系和社会规则。譬如说以佣兵出名的战神星系……已经很晚了,这块星图送给你,回去可以看看。”</p>
欧泊说:“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,对吧。”</p>
雷克特道:“不用客气,你救了我的命,需要给你的远远更多,我不是喜欢把道谢放在口头上的人,把它拿去,别让其他人看见。”</p>
欧泊说:“不不,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报答。”</p>
雷克特静了,他久久地注视着欧泊,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。</p>
欧泊笑了笑,说:“你……”</p>
雷克特摆手道:“回去休息。”</p>
欧泊道:“我明天还会来的,我会想办法给你多带点矿石。”</p>
雷克特点头道:“前提是保护好你自己。”</p>
欧泊拿着那块板,倒退着走,说:“谢谢你,你告诉了我不少东西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