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脚步声轻轻地移近,才回头,草珠捧着一个红漆食盒站在那里,低了头行礼。</p>
“放下吧,走的时候我让人拿上。”静漪说。打量着草珠。草珠看上去依旧黑,只是比起之前来瘦了好些。她不开口让她走,她只得站着。“总说让你带着瓜儿来给我看看,老也不来。”</p>
草珠这才抬眼看了静漪,又迅速低了头,说:“是,少奶奶。”</p>
静漪听得出来她有些哽咽,也不忍心,便说:“往后再做牡丹饼,少放一二分砂糖就好。”</p>
“是。”草珠答应着,眼泪便要往下滚。</p>
静漪看了她一会儿,转回脸去,依旧望着窗外,问:“去的时候还好么?”</p>
草珠怔了下,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,忙回答:“还……好。很安详。睡着走的……少奶奶走后不久,她便睡着了。后来醒过一次,便要我们给换上衣裳,说要干干净净地走。符太太病着,哭的不得了,什么都做不得。是我和她的丫头给换的衣裳。刚刚给她换好了,她就……只有符太太和我们在跟前。马家大小姐同符家大爷都去了的。照二……她的意思,不同马家大少爷合葬的。符太太送她回天水老家了。符家大爷很恼火,马家大小姐倒开通,亲自送她这一程。也不能入符家祖坟的,听说是另置办了块地。符太太也不回来了。说天水到底是老家,姑娘回去了,她就在那里守着姑娘了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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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漪听着,半晌不言语。</p>
这个安排,在意料之中。也应该在符弥贞的意料之中。</p>
不知道她千算万算,是不是把自己的结果也都算在了里面……她应该庆幸,这些年她遇到的始终都是好人。</p>
这么想着,静漪心里有些发冷。</p>
“你去吧,草珠。”静漪温和地说。</p>
听着身后噗通一声,紧接着便是叩首磕地的声响,她微皱了眉,并未阻止也没有出声。直到草珠出去,她才舒了口气。茶都凉了,她也懒怠让人换。</p>
水阁里凉爽舒适,她靠在绣枕上,听着蝉鸣,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……午饭时间是错过了,再醒过来时日头已经西斜。这一觉睡的浑身舒泰,她伸了个懒腰,发觉身上盖着薄纱被子,以为是使女给她盖的,不想却听见人说:“总算醒了。”</p>
她略转头,看到坐在一旁的陶骧,惊讶地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啊?”</p>
陶骧转过身来,俯身看她。她睡的久了,桃腮微醺,实在是youren……他只摸了摸她的额头。</p>
“回来拿份文件。听说你在这里,就过来看看。”陶骧说。</p>
“哦,我本来只想坐坐就走的。”静漪要起来,才觉得浑身睡的酸软无力。“竟睡的这样久!”</p>
“丛叔都担心你是不是病了,让使女进来看了好几回。”陶骧抬手摸摸她的额头。文件啊什么的都是借口,她睡的太沉了他有点担心才是真的。索性在这里写几封信,也等着她醒过来。“哪里不舒服么?”</p>
“没有呢……只是这实在是太不像样了。”静漪起身,搓着脸上,懊恼极了。“得快些回去。一出来就是一整日。”</p>
“你也太过小心了些,这有什么。”陶骧微微皱眉,“我摇过电话回去了,不用急。”</p>
静漪还是起来。身上的衣服都起了皱,她整理了下,也不见好。她歪着头看到陶骧在写信,忙闪避开。只是惊鸿一瞥,看到抬头的“文谟”二字,已知是给白家的书信。陶骧正给她倒了茶,并没有留意她。</p>
“在写信?”静漪接了茶,喝了含在口中,望着陶骧。</p>
“给文谟的信。”陶骧边回答,边回身,“还有几句话就得了。你等等我。”</p>
静漪点着头。</p>
既是写给文谟的,恐怕是很重要的书信。新近因剿匪一事,白家被索长官通电斥责,态度消极、围剿不力,导致其战略转移成功,往西南去,遏西南咽喉的陈自彦兄弟又正因王大胡子撤退至西南境内,忙着排挤他,往剿匪上投入的兵力有限的很……再这样下去,恐怕又是陶骧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