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龙立正站好,一言不发。</p>
陶夫人心知问他也无用,干脆提了裙裾上楼去。此时陶骧已经从卧房出来,看到母亲上来,他面上有歉然之色,道:“母亲,恕儿子失仪。”</p>
陶夫人看他,问道:“严重吗?请大夫来……”</p>
“刚刚看过大夫回来的。”陶骧说。</p>
“什么病?”陶夫人问。</p>
陶骧说:“母亲,请先回去休息吧。”</p>
陶夫人睁大眼睛盯了陶骧,一挥手屏退左右,追问道:“什么病?”</p>
陶骧到此时才显出一点疲色来。他一时没有答话。</p>
陶夫人忍耐半晌,仍说:“我倒是听闻她要同你离婚的。可她此时尚且身为陶家人,居然如此恣意妄为!”</p>
“是我同意的,母亲。”陶骧低声道。</p>
陶夫人听了,勃然变色,指向陶骧的手都发了颤,道:“好!好一个你同意的!你这叫大逆不道……你!”</p>
“母亲,”陶骧低了头。虽然低了头,声音却丝毫不软弱,“母亲,这是我和静漪之间的事。还望母亲体谅。母亲这些日子也劳累,不如先回去歇着。此中事由,我晚些自会向母亲交待。”</p>
陶夫人几乎从未被陶骧如此忤逆,但是她也知道以陶骧说一不二的性格,说是让她体谅,其实就是不让她插手。</p>
她气极,对陶骧道:“为了她,你是一再破例。她这是折损……”</p>
陶骧木着脸,眸子冷冰冰的。</p>
陶夫人看了他的眼神,忽然有些心底生寒,想要说的话,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咬着牙盯了紧闭的卧房门一眼,说:“我姑且离开。但这事没完。老七,你必须原原本本和我说个清楚。不然,我押着你家庙跪祖宗去!”</p>
“母亲请。”陶骧并不答话。他示意珂儿过来搀扶陶夫人,亲自送了陶夫人下楼,看着她上轿离去,才重回楼上。</p>
他需要缓一缓神才能走进他们那间卧室去。房间里热的很,只需片刻,他已大汗淋漓。</p>
静漪靠在床上,面色惨白。</p>
张妈轻声说少奶奶还是躺着吧。她看到陶骧进来,忙把静漪换下来的衣服收了。陶骧眼尖,还是看到了……他转了转身,走向囡囡的摇篮。囡囡仿佛又长大了些,在他看来,也结实了好些似的。此时咿咿呀呀的,在和看着她的保姆玩着,他过来,她就转头看了他。亮晶晶的眼睛,透明的嘴唇,雪白的皮肤……他沉声道:“都出去。”</p>
囡囡听到他的声音,似乎是愣了一下,随即笑起来,对着他所在的方向。</p>
他罕见的没有抱她。</p>
保姆将囡囡抱了起来,跟着便出去了。</p>
静漪分明是听到了他的吩咐,也看着他呢,但她没有出声。</p>
张妈过来,叫着七少爷,低声说七少爷有话千万好好儿和少奶奶说……张妈听起来是有些难过的。虽然转瞬即逝,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。他忽然心头便蹿起一簇火苗似的,转瞬之间,怒火满腔……</p>
陶骧回身,看了张妈。</p>
张妈再要开口,他摆手制止她。</p>
她也只好退下了。</p>
陶骧听到门关好,才移动脚步走到了床边。</p>
静漪靠在床头上,定定地望着他。她虽衣着整齐,头发却有些凌乱,脸上也有哭过的样子。惨白的脸,眼睛却是微红的。她并不躲避陶骧打量的目光。他的目光极冷。深沉的脸色又加剧了这目光中的冷意。</p>
她在他冷冷的目光之中,将身旁的手袋打开,拿出一本病历,递给他,说:“这里面写的很明白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