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小姐你怎么不跟姑爷说……你不是成心的……你怎么可能成心的……”秋薇低泣。</p>
静漪团着身子发抖，仿佛身上冷的厉害。</p>
“我是成心的……”静漪低声说着。</p>
秋薇呆了似的望着她。</p>
“我是成心的。”静漪闭上眼睛。身上的疼痛远未消退，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经历这样的疼痛……她听到低低的啜泣。她想这是秋薇，应该还有张妈和月儿。时候已经不早了，她要嘱咐秋薇快些回家去、告诉张妈该给囡囡喂水。可是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，嘴都张不开。已经有很久了，和陶骧的每一次见面，即便没有争吵，她也总觉得精疲力竭……她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。</p>
静漪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，中间甚至连囡囡的哭声都没有听到。她只知道每次醒来，似乎四周都是黑暗，会有人让她喝水或者吃东西。她一点胃口都没有，根本碰都不碰。直睡到头脑清明起来，才睁开眼。确定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立即看到伏在床边的人。她怔了半晌，眼眶酸热，轻轻抬手**着她的发顶。</p>
秋薇立即抬起头来，惊喜地叫道：“小姐，你醒了？”</p>
她压低了声音，还是惊动了旁边睡着的月儿。月儿**眼睛，张口就问：“少奶奶，吃点什么吗？”</p>
“我睡了多久？”静漪问。</p>
“没多久，一天罢了。”秋薇眼睛红肿，给静漪掩着被角，“好些了没有？”</p>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？不是让你回去吗？”静漪看着秋薇，“你也才刚好些。要是……”</p>
“要是小姐你有什么，我也不活了。”秋薇眼泪落下来。</p>
“胡说！你这是要做**人该说的？”静漪脸色一变。秋薇后悔失言，犯倔不肯认错。静漪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，挣着坐起来，看看沉默不语的月儿，“囡囡呢？”</p>
“怕扰着您休息，张妈让把囡囡挪到隔壁少爷房里去了。张妈和保姆她们都在呢，少奶奶您别担心。”月儿忙说。</p>
静漪出了会儿神，对月儿说：“月儿去歇歇吧，秋薇在这里就好了。去吧。”</p>
“张妈妈明儿该骂我偷懒了。”月儿吐吐舌尖，见静漪坚持，她屈了屈膝，退下了。</p>
“这丫头越来越伶俐了。”秋薇轻声说。</p>
静漪看了她，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子，说：“来。”</p>
秋薇愣了下，眼里忽的泪光闪动，说：“好久没和小姐一起睡了。”</p>
“还是你出嫁前一晚的事。”静漪轻声说。</p>
秋薇小心翼翼地躺到静漪身边来。她转过脸来看静漪，见她闭着眼睛，粉白的面上，似有一层淡淡的珠光，柔腻而有光泽……秋薇看的发呆，忍不住靠近静漪，面庞靠在静漪的肩上，轻声叫着小姐、小姐……静漪并不出声，秋薇低低的声音里渐渐带了哭音，她只伸手过去，给她擦着眼泪。</p>
“以后不准你来了。”静漪轻声说，“好好儿跟阿图过日子。”</p>
秋薇仍是哭，“就是他陪我来的。姑爷……我在这守着小姐，他跟姑爷出门了。”</p>
静漪攥起手来。</p>
指尖湿乎乎的，都是泪。</p>
她蓦地觉得心里苦起来……仿佛是积攒了许久的泪，一下子都倾进了心里。眼睛里却再也流不出泪来了似的。</p>
秋薇的呼吸声渐渐沉了下去，她却睡不着了。</p>
恍惚间听到婴儿啼哭，她坐了起来。</p>
穿了外衣出来，外头却寂静无声。她站在门前呆立了半晌，额头抵在门上，门内听不到一丝声响……她想囡囡此刻正睡的熟吧，刚刚那一定是她的幻觉。</p>
她背转身，靠着门边，看到阴影中跟在她身边的白狮，闪亮的小眼中有幽幽的淡绿色光芒。她蹲下身，轻轻摸着它的头，好一会儿觉得脚下冰凉，才发觉自己没有穿鞋子就出来了。她正要回房去，白狮抖了抖毛，歪了头看她。她怔了片刻，拍拍它，说：“去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