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两天发烧，有些不太好。十小姐，过来吧。”翠姨轻声地说，“老爷醒着呢。”</p>
静漪过去，借着灯光看着父亲的面容。</p>
程世运闭着眼睛，似乎是听到了动静，慢慢睁开眼。</p>
静漪也没有坐下来，而是蹲下身去，到后来，便是跪在了床边。她颤抖的手握住了父亲热乎乎的手，轻声叫道：“父亲……父亲，是我，小十。”</p>
程世运望着她，半晌，才叫道：“宛帔……宛帔么？”</p>
静漪怔了下，摇头，说：“父亲，是小十，宛帔是小十的娘……父亲您不认得我了？”</p>
“不是宛帔？”程世运似乎很失望。但他仍盯着静漪的脸，过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怎么会不是呢……我不会认错的……”</p>
静漪要开口辩解，站在她身后的李翠翘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，低声道：“这几日发烧，是这样的。就总是叫着二太太的名字……”</p>
她没说下去，静漪却呆了。</p>
静漪看着父亲倦了似的闭上眼睛，抹了下腮边的眼泪，回头看看，遂心正站在床头，见她望着自己，遂心倒镇静，说：“妈妈，姥爷睡了，咱们明天再来看他吧。”</p>
“是的，十小姐，出去吧。你一路也辛苦了。明儿一早来看老爷的，一定好很多。”李翠翘说。</p>
静漪有很多话想问，听了她的话，起来，又看了父亲一会儿，才跟她们一道出来。</p>
出来也就忍不住落了泪，杜氏安慰她。</p>
一家人坐下来，静漪问着父亲的病情。才知道这几年父亲身体状况虽然不佳，这一次却是由重感冒引起的。</p>
“医生说目前没有危险，这几日却还是要小心照看。”李翠翘轻声说，看了静漪，“十小姐别担心。回来就好好儿陪陪老爷。老爷看着十小姐和遂心一定高兴的。”</p>
静漪哽住，点头。</p>
遂心过来，给她擦着泪。</p>
这时候索雁临过来，看着一家子人的气氛都是难过的样子，停了一会儿才说：“母亲，饭准备好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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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氏于是带着大家入席。</p>
静漪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同家人坐在一起了，忽然间聚在一处，她顿有恍若隔世之感。坐在她身旁的遂心真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的自如。饭桌上也多亏有了她，一点也不沉闷。</p>
“看着囡囡，好像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。就是囡囡比你小时候要皮。小脾气有时候更是不像话。都说是奶奶宠出来的，照我看，你父亲、三哥三嫂也都未必没有功劳。”杜氏微笑。</p>
静漪低头听着嫡母同她说着这些，好一会儿，她才发觉，她始终是在微笑的……</p>
晚饭后不久，索雁临就离开了。</p>
静漪送她出门。她上车前拥抱静漪。</p>
“欢迎回家，静漪。”索雁临看着静漪，说。“改天我让人来接你，带囡囡来和我们一道吃饭，好不好？”</p>
静漪看着她，点了点头。没有犹豫，这一次是必须要见三哥的了。</p>
她回去，依旧同杜氏等人坐在一处。杜氏虽是关心静漪，也体谅她旅途劳累，早早地便让大家都散了。</p>
静漪待杜氏等人都睡下，自己将遂心安置好，到底心里不实落，下楼来，恰见李翠翘从程世运房间里出来，看到她，便说：“老爷今晚睡的安稳。有看护在，十小姐放心去睡吧。”</p>
静漪看着李翠翘，点头，说：“辛苦翠姨了。”</p>
李翠翘淡淡地笑着，说：“十小姐这是哪里话，还不是应该的么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