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都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,于是就在起居室沙发上坐了。李翠翘叫了用人来,静漪看端上来的是牛奶,想着从前三太太最是爱浓咖啡和烈酒的人,如今竟如此素淡,真有些刮目相看。李翠翘也知道她的心思,说:“要照顾老爷,自然我很多习惯也听保健医生的建议。不太好的那些,也都改了。我倒比老爷听医生的话……十小姐也是医生了,回头见了老爷,千万劝着他些。恐怕十小姐的话,老爷才是肯听的。”</p>
静漪也端了自己那杯牛奶,不过喝不下,依旧放回去。</p>
“老爷这回生病,烧的厉害了,常常会认错人。老爷喊的最多的,除了二太太,就是十小姐。可见二太太和十小姐,才是老爷心坎儿上的人。”李翠翘轻声说。</p>
静漪见她神色淡然间,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伤感。忽的觉得她有哪里像着自己的母亲。不由得看的呆了半晌,才说:“翠姨自个儿也得多保重身体。”</p>
李翠翘对她微笑点头,说:“不早了,十小姐早些休息。”</p>
她说着,起身先回房了。</p>
静漪看她房间是在父亲卧室隔壁的,想来是为了方便照料的缘故。心里不由得感动,再想不到,翠姨待父亲,到底是真心的多。</p>
她悄悄地走到父亲卧室门口,敲了敲门。看护给她开了门,请她进去。</p>
这一晚她就在父亲床边的沙发上守了一宿。直到窗台上跳跃鸣叫的鸟儿将她吵醒,她揉了揉眼,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。</p>
她刚刚坐起来,看护也过来了。</p>
就在她要起身的工夫,听到看护问:“程先生?”</p>
“是不是静漪回来了?”程世运的声音极其清晰,就仿佛清晨的空气般。</p>
静漪呼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了,“父亲,是我。父亲您醒了?”</p>
看护微笑着,退开去拉了窗帘再将窗子打开。</p>
程世运躺在床上,望着近在咫尺的静漪,再次清楚地说:“醒了。”</p>
静漪过来坐在他床边,看着父亲。</p>
消瘦的很,眼神里除了温和,竟没有往常看着她时候的严厉。</p>
“回来了?”程世运问。是父亲问女儿最普通的一句话,就好像她并没有一去多年,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罢了。</p>
静漪眼里蓄了泪,点头间,泪便要往下落。</p>
程世运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静漪点点头,没有哭。</p>
“回来就好。”程世运说着,长长出了口气。</p>
静漪握了父亲的手。</p>
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。</p>
“牧之这一次要打硬仗了。”程世运好久之后才开口说。</p>
静漪点头。</p>
“这些年他不容易。”程世运缓缓地道。</p>
他看了静漪,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。</p>
静漪仿佛懂得父亲的意思,她点了点头。</p>
程世运微微一笑。</p>
“父亲,有件事我要和您商议。”静漪轻声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