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漪点点头。</p>
外祖母身体已无大碍，这里不宜久留，的确该早日启程的……她同之了道了晚安，依旧由那丫头引着路，往后院走去。心情忽然间有点低落，大颗雨滴打在伞上，密密的声响也让人心烦……她抬眼看到正房外祖母的住处灯已经熄了，只留了一点光亮。暗暗的夜色里，这点光明亮温柔，真像外祖母慈祥的笑容……她站下来，看了一会儿那窗子。</p>
老梅枝桠横斜，映在窗上仿佛是幅古旧的画卷。</p>
“太太，”路四海从房内出来，看到静漪来到廊下，忙开口告诉静漪，他们已经安置好了陶司令了。“太太要是没有别的吩咐，我们先走。”</p>
静漪收了伞，看了活泼帅气的四海，让他带人先去用夜宵，说：“都辛苦了。夜里湿冷，用点夜宵，该休息便休息、该值班再值班。”</p>
路四海笑嘻嘻地跟同伴告退了。</p>
静漪往屋内走时，还听得到他们低低的说话声……跟在她身后的丫头提醒她，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，要不要这就洗。她看看时间，说：“不用了，你们也去歇着吧。明日还要预备出发，一定是要早起的。太太那边有动静，记得来叫我。”</p>
丫头退出去时关了房门。</p>
静漪缓了口气，将正屋的油灯提起来，往房内走去。这名义上是给她安排的临时住处，来了几天，她还是头回走进来。拿着油灯照亮些，她查看了下正屋的陈设，才走进卧室去。卧室里倒明亮的很，她一眼便看到陶骧正斜躺在床上，似是已经睡的很沉了。</p>
她回手掩好门，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陶骧的东西放下来。看到他的外衣搭在床边的椅背上，走过去整理了下，才在床沿上坐下来。</p>
陶骧只脱了外衣，连靴子都没脱呢，长长的腿显得这架子床都狭小了些似的。</p>
静漪望着他，好一会儿，伸手过去，轻轻地抚着他的下巴……胡茬**她的指尖，涩涩地痛着。随着他的呼吸，他的身子散发的热力，一阵阵地送过来……她靠近些，细看着他。</p>
他身上的酒气果真有一点桂花香呢……</p>
静漪的指尖从陶骧的下巴处打着圈儿，缓缓上移。唇边、鼻尖、鼻梁……他高挺的鼻梁、丰满的鼻翼……眉心，舒展的眉心……他眉心和额头如此平滑，想来至少此时、至少今晚他是难得放松的……她心里有些难过。他定是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……她是知道他的，从前他没戒酒的时候，也是轻易不碰的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战场，那些杀伐决断，都需要他长期保持异乎常人的清醒头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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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漪的手指停在陶骧的眉心处，很轻很轻地、很温柔很温柔地抚着……她终于低头，在他眉心处印了一吻。</p>
仿佛触了电一般，她瞬时觉得嘴唇酥麻。</p>
她忍不住捂了下嘴唇，又忍不住想笑。</p>
也不知这是怎么了，脸上更是滚烫滚烫的……看了他睡着，她轻轻哼了一声，指尖戳着他的心口，咬着牙说：“真是……傻姑爷一个……哟！”</p>
外面噗突一声响，沾到水的皮肤一阵凉，她细听一下，只能听到外头哗哗的雨声。</p>
是雨声……陶骧睡沉了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