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将军,万事俱备,可以攻城了。”</p>
宋笃行到了他的身后,缓缓说道。</p>
霍世钧终于闭上眼睛,微微仰起头颅,被风吹来停积在他缨盔之上的黄沙便随了他的动作簌簌而落。</p>
他迎着南来的风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。风里,除了他早已习惯的泥尘味道之外,他仿佛也闻到了那种只有她才有的胭脂和温凉气息。</p>
他倏然睁开了眼,步下高地,跃上了马背,在肃杀林立的刀枪箭戟之中,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,身后的披氅在晨风中怒卷成了涌动的波浪。</p>
防备了一夜的西羌士兵们,看着城墙之下这穿过千军万马朝着城门如风般卷驰而来的一骑,紧张纷杂的呼啸声中,城头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。</p>
霍世钧未停马势,摘下身后弓箭,身躯坐得笔直,挽弓射向了城头之上高高飘扬的旗帜。箭鸣声中,旗杆应声拦腰折断,在一片惊呼声中,那面旗帜随了断杆,直直砸落在了城门之前的地上。</p>
这是攻城的信号。信号发。</p>
呐喊声中,一列列纵队奋勇向前,将那面旗帜踩在了脚下。</p>
夕阳如血的时候,城破。当霍世钧的战靴踏过华丽地毯,在上踏出一个个带血脚印,最后站在王自尽的那道高高丹陛之上俾睨四顾之时,羌臣无不股战而腿软,屈膝而伏地,惊惧而不安。</p>
不止这座皇宫里的这些人,宫城之外,这座皇城里的每一个人,此刻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战栗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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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支虎师的统帅,他在十四年前的时候,曾经在凉山脚下活坑数以万计的俘虏,为的就是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八个大字。而此刻,刚刚易帜的城头之上,“必以十倍而还之”的呼啸之声还在排山倒海地响彻,就如来自修罗地狱的催命之符。</p>
围城,盾牌,屠戮,复仇。</p>
这座城池的命运,就在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