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来，阿尔多大主教说话的声音都很轻，原来其实不是为了故意装神弄鬼，这么一声喊才让人听出来，他大概是喉咙有什么问题，受过伤或者得过病，这么稍微激动一点放大了音量，就带出一股撕心裂肺的沙哑来。</p>
卡洛斯在自暴自弃地往外溜的过程中，本来就在心里激烈得唾弃着自己，阿尔多大主教这一声不那么客气的命令，正好点着了他心里窝的那把火，迅速把内部矛盾转成了外部矛盾。</p>
他于是定住脚步，背对着阿尔多，放下莉莉，在两个孩子背后轻轻推了一把，露出一个让人齿寒的温柔笑容，他说：“去找伽尔。”</p>
然后卡洛斯双手插在外衣的兜里——对于这种衣服上缝的口袋，他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它们的一些用处——比如装酷和找揍。</p>
卡洛斯轻轻挑起一边的眉，侧过身，用眼角扫着十米以外的阿尔多，这动作换成其他人，大概会显得有些轻浮，可不知道为什么放在他身上，却有种无法无天的洒脱气质。</p>
他微显得有些薄的嘴角刻意提起来，露出一个刺得人心里又疼又痒的笑容：“大主教阁下，叫住区区罪人我有什么吩咐？”</p>
阿尔多蓦地哽住，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仿如活人的复杂表情。</p>
轮回和时间带走了一切，却唯独带不走那些沉淀到了骨子里的爱恨情仇。</p>
阿尔多在这一个早晨，已经快被那接踵而至的意外给冲击得崩溃了，刻在灵魂上的记忆和形如虚幻的现实搅成了一团，他眼里终于只剩下了这一个人。什么圣殿、结界全都被打成一包丢进了北极，他眼神散乱，近乎机械地重复着：“不，你不能走，我绝不允许你走……”</p>
简直像是要证明他说话算数一样，地面随着他的话音微微晃动起来，整个地宫，乃至整个圣殿的各种能量都因为阿尔多而躁动起来，这个旷世无二的法阵大师甚至不需要任何通常意义下的液体媒介，就连空气都能成为他的工具。</p>
古德先生他们几个人当机立断地往后退去，生怕这点地方不够这二位发挥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什么的，就太悲惨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