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演和齐欢聊起前年的一部法国电影。</p>
“那年戛纳电影节的时候，在‘一种关注’单元，给我们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它的美术和声音都做的特别好，后来才知道，是伯柯伦先生和他的团队操刀……”</p>
前年正好是齐欢刚加入伯柯伦团队的时候，那时她还是个菜鸟，正在摸索学习中，那个在戛纳‘一种关注’单元令人眼前一亮的片子，为那位导演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。当时她并未参与拟声制作，但团队的辛苦和努力，都看在眼里，说起有关话题，也不磕绊。</p>
不是所有镜头都要导演本人掌镜，眼下正在拍的几场，便由别人负责。</p>
到达摄制的树林旁，齐欢见到了这个剧组的拟声师。野外环境自然不是让他来配音的，为的是亲眼看着拍摄现场，能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，拟声时更好发挥。</p>
身为同行，两人站在旁边看，交流工作经验。他们聊得开心，专业范畴的内容，听得几位片场助理一头雾水。</p>
天黑下来，剧组开始放饭，其他人和导演还有事要说，齐欢独自回到帐篷驻扎地，老远便见一个熟悉身影。</p>
陈让站在那等她。她停了停，提步过去。</p>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</p>
“过来看看。”</p>
“有什么好看的……”</p>
陈让盯着她，道：“就是好看。”</p>
齐欢撇嘴。</p>
“这里环境不错。”陈让说，“走动走动，去转一转？”</p>
齐欢想说自己刚刚走了很久，累的不行，然而对上他的眼睛，拒绝的话说不出口，最后还是点头。</p>
陈让带的助理不是左俊昊，那位小哥谨守工作本分，陈让让他留在原地，他便一步也不敢跟。</p>
脚下青草松软，两人在忙碌的剧组里，悠闲散步。</p>
然而齐欢实在累，走了几分钟就停下休息。陈让没强求，陪她在小草坡上站住。</p>
她靠着剧组放置在那儿的长桌，不肯站直：“好累。”</p>
陈让看她发懒，没说话。</p>
夜风吹得怡人，突然一声巨响，头顶天幕炸开烟花。齐欢吓了一跳，和陈让一起抬头。</p>
不远处，剧组的人在放烟花，火焰花纹非常大，大概是拍摄内容需要，一直有人在喊着什么做指挥。</p>
他们所在的小草坡位置好，正正好方便欣赏。</p>
齐欢小小叹了声，仰着头看。</p>
“漂亮吗？”站着的陈让突然出声。</p>
齐欢瞥他一眼，而后抬头再去看烟花，回答：“漂亮。”</p>
他却道：“不够漂亮。”</p>
齐欢嫌他扫兴，正要吐槽，他凝着一朵接一朵绽开的火焰，忽地说：“不如你给我放的烟花漂亮。”</p>
齐欢一怔。</p>
陈让眸光浅淡，却莫名专注，像是透过面前场景，在看另外的东西。</p>
剧组准备的烟花很多，毕竟不缺这点道具钱。烟火接二连三，绽得满天幕都是。</p>
可看在他眼中，这漫天烟花，却比不上十八岁时齐欢手中高高举起的那支仙女棒。</p>
“我见过最好看的，就是我过生日，你点的那支。”陈让侧头，淡淡看着齐欢。</p>
这些年，他跟爷爷学，跟姑姑学，不停去学能够让他立足的本事。四处奔忙之中，见识过太多太多。就像烟花，比眼前这场盛大的不知有多少，更遑论曾经小小禾城，他在窗角一隅看到的那微弱一束。</p>
但就是那一束火花，胜过他后来所见千万。</p>
这世上，很多东西都很好。唯独和她有关的，格外好。</p>
——于他而言，最最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