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迟神色沉然：“可下战书了？”</p>
“没有，他们想不战而胜。”张子适道。</p>
谢迟眸光微凌：“他们要什么？”</p>
“粮草、金银……狮子大开口一般的要法。然后还想……”张子适喉中噎了噎，低下头去，“想请陛下赐一位公主过去。”</p>
和亲。</p>
谢迟冷笑出喉：“朕只有一个女儿，还不到三岁。”</p>
“边关的将领们告诉过他们了。”张子适说罢，静了良久，“他们提出要慧熙公主。”</p>
正坐在一旁的谢宜猛地看向他，谢迟同时已开了口：“不行。”</p>
妙妙和谢宜都不能去和亲。她们一个是他唯一的女儿，一个是太上皇仅剩的孙女。</p>
然则谢宜在短暂的怔然后却说：“我可以去。”</p>
谢迟和张子适都是一愕，他们看向她，她脸上竟满是光彩：“我去和亲，皇叔让我母亲改嫁，可以吗？”</p>
“……什么？”</p>
“我去和亲，换我母亲改嫁！”谢宜重复道，“我母亲有心上人了，但我父亲曾是太子，所以她很难改嫁。可若我去和亲……陛下赐她一个恩典，旁人大概也不会说什么吧。”</p>
你母亲的心上人是谁？</p>
谢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这个疑问，然则不及他问，张子适已一语喝了出来：“不行！你别胡闹！”</p>
“……”气氛骤然微妙，谢迟看了看谢宜，又看了看张子适，轻吸凉气，“子适你……”</p>
张子适牙关紧咬，刻意避着皇帝的探询的目光，只盯着谢宜道：“他们与敌军毫无交集，全然不知他们是怎样的人，也不知你嫁过去会过怎样的日子。你母亲只有一个你一个女儿，你不能离开她。”</p>
“可是我不论嫁给谁，都还是要离开她的啊！”谢宜急切辩驳，“她喜欢您很久了，您是知道的，是不是？但是你们根本没机会成亲，朝臣宗亲都不会答应的！现在我去和亲，他们就什么都不能说了，你和我母亲好好的在一起，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，不好吗？”</p>
“你怎么照顾自己？你知不知道那些不开化的地方是什么样？你知不知道有些部族开战时会拿和亲公主祭旗！”</p>
张子适的这句话，令谢宜明显地噎了一下。</p>
他铁青着脸继续说：“别耍小孩子脾气。”</p>
“可是我母亲……”</p>
“好了。”谢迟终于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，他的目光又在二人间荡了一遍，睇着谢宜道，“这事朕不答应，你不必再说了，也不许跟你母亲提。”</p>
“为什么！”谢宜据理力争，“我父亲废都废了，您非要我母亲守寡守到底吗？当初她嫁给我父亲又并非自愿……”</p>
“朕指的不是你母亲改嫁的事情。”谢迟面露愠色，谢宜蓦地止了声，他又续说，“朕是说你不能和亲。朕不打算让你去、不打算让妙妙去，也不打算封个宫女送过去。”</p>
他说罢，抬手示意刘双领上了前：“召各位将军入宫议事。”</p>
“……陛下。”张子适上前欲劝，谢迟淡声道：“粮草、金银、公主，一样不给。”</p>
“国库现在……”张子适道。</p>
“国库空虚，朕知道，所以更不能将仅剩的银两白白拱手送人了。”谢迟长吁了一口气，“子适你必也清楚，这钱给了他们，不过是帮他们养精蓄锐。过个几年该开战时，还是要战的。”</p>
如果躲不过，不如快刀斩乱麻。如果横竖都是要死，则长痛不如短痛。</p>
谢宜还想为母亲的事再争一争，便说：“还是不战的好。其实古往今来……也有许多和亲公主名垂青史的……”</p>
“当皇帝的送公主和了亲，自然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，好让自己心里舒服，也好让后世的傻公主们心甘情愿为国献身。”谢迟揶揄地笑道，笑容又很快一分分淡去，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，我大齐的将士们不是酒囊饭袋。敌军来犯，我们就打回去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