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显刚进书房，正好听见这么两句对话，一听就知道了是什么事。他便也凑过去，嘿地一笑：“你们才看完啊？我已经让宦官打听去了。非得看看是谁不可！”</p>
在男孩子们窃窃私语的同时，妙妙正在长秋宫里缠着谢宜。</p>
妙妙三岁半了，打从半年前开始读书认字，这半年来，她都时常苦着张小脸儿……</p>
读书真的很苦！</p>
妙妙不开心，她觉得还是每天跑来跑去的比较有趣。而且，读书的时候，母后和傅母都不许炒蛋在旁边陪她，连父皇都不帮着她说话！</p>
但这阵子有宜姐姐在旁边陪着她，她就觉得日子好过多了。</p>
宜姐姐会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，耐心地告诉她哪笔写得好哪笔写得不好。妙妙最近都特别喜欢她，跟她比跟哥哥们都亲。</p>
叶蝉最近也很谢宜。小孩子要耐心读书太难了，几个男孩最初时也都过得很不愉快，妙妙有谢宜陪着之后，情形已经是七个孩子里最好的了。</p>
她便在晚上睡下时跟谢迟夸谢宜说：“阿宜真懂事，我都没想到她能那么耐心地陪妙妙。”</p>
谢迟刚躺下，听言稍稍僵了僵，接着就叹气：“阿宜也不容易，我知道她想要什么。”</p>
她想要他点头给崔氏和张子适赐婚，所以这几个月来都往宫里跑得特别勤。</p>
叶蝉也一喟，又赞道：“阿宜的字可真写得不错。”</p>
“可不是不错？跟张子适的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”谢迟哑笑，扭脸便见叶蝉一脸错愕。</p>
“……我先前没跟你说过？”他翻身揽住她，唏嘘道，“阿宜这些年用的都是张子适当年写给元晰的字帖。唉……算起来，元晰和阿宜都跟张子适情分不浅，要不是太上皇那边对张子适不满，我也真想成全他们。”</p>
太上皇到底为什么对张子适不满？这事他至今都不清楚，而且还不好问。</p>
先前太上皇与他议及此事时，他都没有追根问底，若现在突然追问，太上皇一定会觉得奇怪。一旦太上皇追问他，他怎么办？敷衍是敷衍不过去的，可若提及崔氏，焉知不会害了崔氏？</p>
他把这些顾虑说给了叶蝉，叶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。</p>
但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，她突然“哎？！”了一声。</p>
谢迟一下子被惊醒，看着她一脸好笑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“我在想张子适和崔夫人的事……”叶蝉在他怀里一脸喜色，“咱能不能换个问法？先问问太上皇，若崔氏想要改嫁，他许不许。”</p>
这件事里，张子适与太上皇那不为人知的旧怨是一个难点，崔氏从前的身份是另一个难点。若能解决一个，那也算解决一半了。</p>
另一半怎么办？</p>
回头慢慢说嘛。</p>
谢迟想想，也行吧。虽则他觉得张子适那边的事或许更严重，可崔氏的身份也确实是个不得不明言的问题，能先解决哪一样都是好的。</p>
他便在次日傍晚去陪太上皇用了膳，晚膳后，父子俩边下棋边闲话家常，谢迟瞧着父皇心情还不错，就寻了个合适地由头提了这事。</p>
他道：“父皇，阿宜近来担心嫂嫂。她说自己过几年就要出嫁，到时嫂嫂就是一个人了。儿臣想着也有道理，又觉得谢远亡故后已废太子位，嫂嫂改嫁也不是不行……不知您意下如何？”</p>
然而他没想到，太上皇一子落定后，便沉着脸抬了抬眼皮：“张子适？”</p>
谢迟实实在在地惊了一跳，汗都冒出来了：“父皇……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