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一号，艳阳高照，闻天和当上CEO的第一天，公司就破产了。</p>
事情要从三个半小时前，天和在机场送走二哥闻天岳说起。</p>
二哥双眼泛着泪光，朝弟弟诚恳道：“宝宝，哥最多一个月就回来，这段时间里，公司就交给你了。”</p>
天和不悦道：“别在机场叫我小名！放心吧，我能行，在硅谷照顾好自己，记得帮我要张扎克伯格的签名，我挺喜欢他。”</p>
“等我安顿好了，你飞过来，我约上小扎，一起去塞松吃个饭，顺便叫上乔布斯。”</p>
“乔布斯已经死了。”天和面无表情道。</p>
闻天岳马上改口道：“我是说库克，你俩一定有共同话题。”</p>
“快去吧。”天和说：“飞机上别再喝酒了。”</p>
通知登机了，天和隔着玻璃墙，目送兄长带着昨夜两瓶酒的醉意，摇摇晃晃地上了商务机后，自己转身出贵宾厅，上车，朝司机说：“去公司，通知主管，十点开会。”</p>
司机从倒后镜里看了眼闻天和，放了首歌， D大调第四帕蒂塔的悠扬乐声里，车被堵在高架上，早高峰期间，堵车队伍一望无际。</p>
“老板，您困的话就先睡会儿？”</p>
“不困。”</p>
天和与出发前的兄长促膝长谈了一晚，今早却很精神——只因这是他正式接管公司的大日子，他对着倒后镜拨了下头发，端详今天的自己。</p>
闻天和，二十三岁，狮子座，180cm，18公分，18亿身家，大别墅一千八百平方，全球拥有十八套自住房，剑桥计算机系硕士研究生，Epeus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最小的儿子，喜欢穿衬衣，不喜欢打领带的长腿帅哥，GAY，零。</p>
所以18公分并没有太大作用。</p>
天和的眉眼继承自日耳曼裔的母亲，鼻梁与嘴唇继承自父亲，集合父母优点于一身，在剑桥念书时，白皙的皮肤与精致的五官，常为他招来许多不必要的烦恼。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，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，天和并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庸俗之辈，许多时候，反而希望自己能长得平凡一点，这样好歹教授们会更注意他编的代码，惊叹于他的才华，而不是总盯着他的脸。</p>
司机小刘朝后座转头：“老板，主管们都已经就绪了。”</p>
“很好。”天和优雅地拨了下自己的额发：“可以换首歌吗？现在的我需要巴赫以外的音乐。”</p>
小刘诚恳地说：“听说巴赫能让人镇定。”</p>
天和：“巴赫是方姨做家务的时候听的，有人说上帝负责洗涤人间，巴赫负责洗衣服，这首歌总让我想起滚筒洗衣机。”</p>
小刘换了首莫扎特，明明已经没堵车了，却慢慢地开着，仿佛希望这辆宾利永远也开不到目的地。</p>
天和又礼貌地说：“方便开快点吗？不舒服的话你休息会儿，我来开？”</p>
小刘稍稍加快了速度，又从倒后镜里充满悲悯地看了天和一眼。</p>
紫藤新区，高新科技园2栋27楼，Epeus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总经办楼层。</p>
“二老板到车库了，快做好准备！”</p>
财务总监神情凝重地说：“我现在真怕二老板和股东们打起来。”</p>
副总拍拍财务总监肩膀：“你就按实话说，不会打起来，真打起来，咱们装作拉架，把他按着，让股东打几下也不会怎么样，对不？”</p>
“怎么能这么对二老板？”财务总监难以置信道。</p>
副总：“债主也需要发泄情绪，何况过了今天，是不是老板还两说呢。”</p>
财务总监想了想，又问：“是不是得把窗子都给封上？万一老板跳楼怎么办？”</p>
“对！对！”副总如梦初醒：“以防万一！”</p>
总助道：“不可能，二老板是个优雅的人，不会跳楼的，太难看了，要也是用绳子。”</p>
“上吊更难看吧！”副总说：“会失禁的！以他的风格，只能是在床上洒满从巴黎空运过来的玫瑰花瓣……”</p>
“来了！进电梯了！”</p>
饮水机前，众高管一哄而散，总助敲敲会议室门，大会议室里坐着银行、投资方、三家基金的负责人等一众代表。</p>
“我们二老板马上到公司了。”总助说：“再五分钟。”</p>
“行、行。”年逾五十的银行信贷经理掏出一张手帕，擦了擦秃头上渗出来的汗。</p>
支行行长朝总助问：“二老板是你们公司实打实的法人，对吧？”</p>
总助说：“上个月变更手续已经办完了，他是法人，没错的。”</p>
总助离开后，众人又面面相觑。</p>
“待会儿谁起个头？”信贷经理说。</p>
“银行起头吧。”投资人说：“这家欠银行的钱最多。”</p>
“还是你们来吧。”支行行长心脏实在受不了：“要么，猫熊基金先请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