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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在天书陵里，陈长生与徐有容遇着那名叫纪晋的碑侍之后，曾经有过一番对话。</p>
他说她是个好人，她说他也是个好人。</p>
这不是他们想要拉开距离，而是对彼此的真诚评价。</p>
但那不是徐有容追求的精神目标。</p>
善恶是非与大道没有任何关系。</p>
如果不是遇着了陈长生，或者她会对这个世间更加漠然一些，居高临下一些。</p>
就像天海圣后那样。</p>
当然即便遇到了陈长生，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寻常意义上的好人。比如眼前这件事情，陈长生只是因为荀梅的故事有所触动，纯粹发乎善意而行，她却还想要从中获得一些好处。</p>
天书陵里的树林覆着浅浅的霜雪，看上去就像是琼林一般。</p>
黑色的照晴碑上也残着一些雪片，看上去更像是拓本，有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动人。</p>
徐有容的视线离开照晴碑，落在对方身上，淡然说道：“当初我与陈长生曾经承诺过你，会让你离开天书陵，现在便是我们践行承诺的时候，你怎么想？”</p>
那名叫纪晋的碑侍肩上也承着雪，明显在这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。</p>
听着徐有容的话，纪晋很是激动，眼中却生出些惧意：“真的可以吗？”</p>
天书陵乃是大陆最神圣的地方，规矩自然也最为森严。</p>
修行者必须发血誓终生不出天书陵，才能够成为碑侍，拥有时刻观碑的特权。</p>
数千年来，只有苏离曾经从天书陵里强行带走两名碑侍，再也没有出现过碑侍活着离开的情况。</p>
徐有容平静说道：“我是圣女，陈长生是教宗，我们说的话，便是规矩。”</p>
纪晋有些不安说道：“可是大周朝廷那边？”</p>
徐有容说道：“昨天夜里，大周皇帝已经下了圣旨。”</p>
纪晋这时候才确信自己真的可以离开了。</p>
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，跪到雪地里，对着徐有容磕了个头。</p>
多年前的自我封闭与随后这些年的囚禁，还有日日夜夜噬咬道心的悔意，在这一刻尽数变成了狂喜。</p>
随之而来的却是怅然与不安。</p>
他在天书陵里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，真的可以离开了吗？难道自己就这样离开？</p>
徐有容没有给他太多感伤的时间，说道：“其余碑侍想要离开的，也可以。”</p>
纪晋醒过神来，说道：“多谢圣女与教宗陛下的恩德，我这就去通知他们。”</p>
徐有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，说道：“你帮我带封信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