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棠又销声匿迹了, 她不出现, 程述也不会找她。但她如果出现, 他就给她一点钱, 让她能拿回家向家里人交代, 别又挨打了。</p>
那天晚上, 程述吃了晚饭从馆子出来，远远看见苏小棠正和几个小青年纠缠。</p>
小青年一人拿着一杯酸奶, 吊儿郎当的模样。苏小棠死死扯着其中一个黄毛男人的衣角，大喊道：“哪有光天化日买东西不给钱的！”</p>
“死瞎子，老子给了钱了！”</p>
“你给的是纸钱，你以为我瞎，我就不知道嘛！你给死人用的！”</p>
小青年一脸无赖相：“再不松开，老子真的让你变成死人！”</p>
苏小棠摘了墨镜, 恶狠狠地瞪着他：“我...我男朋友是程述, 你惹我，你没有好下场！”</p>
“这大街上, 谁不知道你装瞎子到处招摇撞骗，还程述，程述手里过的女人都是什么货色，他能看得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？”</p>
男人将酸奶盒扔在了苏小棠的脸上, 不客气地说：“滚吧！”</p>
下一秒，他的手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握住,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, 程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, 重重地砸在墙上。</p>
小混混腰都快断了，疼得嗷嗷叫，趴在地上站不起来。</p>
其他几人见程述过来，吓得魂飞魄散，十三街谁不知道这男人最是心狠手辣，落在他手里还能有好？</p>
“不、不关我们的事，酸奶钱，给你就是了！”小混混纷纷从包里摸出钱放进苏小棠的泡沫纸箱里。</p>
苏小棠见程述过来，脸忙冲地上的小混混大喊：“你看到了！程述就是我男朋友！你...你们要是再欺负我，你们就完蛋了！”</p>
周围人从楼里探出身子向下观望，程述知道这小丫头又要狐假虎威了。</p>
但这次…他没有再反驳，沉默扶起地上已经被打翻的酸奶箱。</p>
酸奶倒了一地，眼见着是卖不出去了。</p>
程述将散落的几十块零钱捡起来，又从自己包里摸出几百钞票，一起装进苏小棠腰间破旧的小腰包里：“拿回去交差。”</p>
苏小棠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抽着，想哭，又极力忍着。</p>
程述脱了自己的夹克衫外套，擦了擦她被糊了一脸酸奶的绯红脸蛋。</p>
“想哭就哭吧。”他淡淡道：“反正已经很丢脸了。”</p>
苏小棠固执地摇头：“不哭。”</p>
她才不哭呢！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任何人值得她掉眼泪，才不哭呢。</p>
想着想着，就有泪珠子掉出来，她立刻抽抽气，极力咽回去，不要哭出声。</p>
程述有点心疼，看着她，还真像看着自己女儿一样，虽然他现在也不大，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真有一颗沧桑老父亲的心。</p>
他拖着她的酸奶箱子，走在前面，小丫头抽抽涕涕地跟在后面，夕阳从巷子尽头垂落，他高大的身形正好将她挡在影子里。</p>
“以后别卖酸奶了。”他回头对她说：“也别装瞎子了。”</p>
苏小棠委屈地抬头看他：“那我干嘛？”</p>
“去念书，现在念高中也不算晚，以后考个好大学。”</p>
苏小棠觉得他在讲天方夜谭，不过她还是很憧憬程述为她描摹的未来：“那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呀，我很笨的。”</p>
“考不上也有考不上的办法。”程述说：“去国外混个本科。”</p>
苏小棠不再难过，她被他的话深深吸引了：“哇，我还要出国啊！那我要去哪个国家？”</p>
“去美国。”</p>
“就是有钢铁侠的美国吗？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苏小棠终于破涕而笑，三两步追上来，试探性地牵了牵程述的手，不过他没让，只让她抓着他的衣角。</p>
虽然他说的只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，但苏小棠也觉得，能做做这样的梦，也已经很幸福了。</p>
“程述，我去美国了，你在哪儿啊？”</p>
程述指了指正前方那栋高耸的寂氏写字楼：“我在那里面，挣很多钱，供你在美国的一切花销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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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述说完这话，苏小棠眨巴眼睛望着他，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，她有点傻了。</p>
“你...你是在逗我玩吧？”</p>
程述面无表情地说：“把你断掉的课业书本都带上，从明天开始，白天不用走街串巷卖酸奶，到我家里来学习。”</p>
“真...真的假的！”</p>
真的假的，苏小棠第二天就知道了。</p>
程述家本就不大，现在有空余的角落，都堆上了她的各科复习参考资料。</p>
程述躺在床上睡白日觉，她便规规矩矩坐在小桌子上复习功课。</p>
箱子里的酸奶，也让程述一个人包了，该给她的钱一份都不会少，让她晚上带回去交差。</p>
比起顶着烈日走街串巷卖酸奶来说，苏小棠真的很珍惜能够念书学习的时光，因为只有吃过劳累奔波的苦，才会发现原来在父母的庇护下，无忧无虑当学生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。</p>
程述家的空调可以整天开着，苏小棠感觉自己真是太幸福了。</p>
那段时间，整个地下赌场也是人手一杯手工酸奶，李照还笑话程述：“打脸了吧，打脸了吧！还说什么小丫头毛都没长齐，这不，赔了夫人又折兵，你算算，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了？”</p>
程述将喝完的酸奶瓶扔进**桶，随口道：“我认她当干女儿。”</p>
“认个只比你小几岁的女儿，也真是够能耐的。”</p>
程述懒得理他，转身离开：“今天早点下班了。”</p>
……</p>
黎明时分他回到家，小姑娘已经离开了，不过桌上已经放好温热的饭菜，筷子都给他摆好了。</p>
程述坐下来，才发现桌上贴了一张蓝色的小海豚便笺纸——</p>
“述哥，等我长大了，我一定会报答你的！”</p>
程述轻哼一声，捡起笔，随手了几句话。</p>
第二天清早，苏小棠提着酸奶箱，蹑手蹑脚进了屋，轻轻关上门。</p>
程述正趴在床上睡觉，他的工作性质总是昼夜颠倒，很辛苦，白天一觉能睡到下午，日落的时候才会醒过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