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妾室姨娘,不是木偶,不是替身。她们是人,是活生生的人。她们之前不说话,不现身,不代表她们会永远将自己藏起来,来成全她和范朝晖的两情相悦,花好月圆!
况且,她有什么理由,要为了让自己这个后来的人上位,就要将这些先前的人都一一抹杀?
想到以后范朝晖若是能登大位,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,自己也要试着接受,安解语便强忍了心中的不快,和颜悦色对张姨娘道:“王爷在这里,你有话,就亲自对王爷说吧。”说着,便要出去,将这地儿让给他们两个人。
范朝晖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,又对地上跪着的张姨娘道:“你起来说话吧。”
安解语忍着怒气,对范朝晖道:“请王爷让我出去。——这是王爷的家务事。我不想掺和到王爷的私事里去。”
范朝晖仍是不松手,眼望着安解语,沉声道:“事到如今,你想撇开都不行了。我的家务事,不就是你的家务事?——不如从现在开始,你要试着学习如何料理这些‘家务事’。”
安解语见走不脱,便不再说话,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范朝晖就对厅上两个嬷嬷挥了挥手,让她们出去守着。
厅上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。
张姨娘就又给范朝晖跪下,泣道:“求王爷开恩,暂时不要把婢妾和绘绢送回去。”
范朝晖也坐到安解语身边,对张姨娘道:“这就是你今日来求夫人的目的?”
张姨娘咬了咬牙,道:“是。四夫人和王爷可能都不记得了,我们绘绢,今年就十二岁了,也到了要说亲的时候了。我只是姨娘,没有法子,也没有资格给绘绢找一户好人家。因此婢妾求了夫人,望夫人能看在绘绢是王爷亲骨肉的份上,帮绘绢挑一户好人家。”
范朝晖不由一阵汗颜:绘绢,那个从来安静沉默的小女儿,也已经十二岁了吗?——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。他记得自己的大业,记得自己的兵士,记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,却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快要及笄的女儿!在他的印象里,绘绢一直是那个小心翼翼躲在张氏身后,沉默寡言的五岁小女孩!
安解语坐在一旁,心里也很不好受:在张姨**“控诉”下,安解语奇怪地觉得自己倒像个“小三”,而张姨娘却像个找上门来、不受待见的大妇,为了自己的女儿,对她苦苦哀求,让她放她们一马,让她将她的男人、她女儿的父亲,还给她们……
范朝晖瞥了安解语一眼,见她又有些恍惚,不知在想些什么,有心想提醒她一句:这种内院的事情,是由正室管的。就算他能将张氏这次打发了,绘绢可是不能打发的。——无论怎么说,绘绢是他的骨肉,安解语以后会是她的嫡母。嫡母对庶子女的婚嫁大事。都是有绝对主导权的。又想到,以后和安儿成了亲,可不能再让别的女人进门了。如今只有一个张氏,安儿就已经不耐烦了。以后要再抬一个进来,范朝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……
“王爷?夫人?”张氏见王爷看着四夫人不说话,而四夫人,不知在想什么,面无表情,眼神恍惚。
安解语被张姨**声音惊醒,见王爷和张姨娘都看着她,便低了头道:“王爷说怎样,就怎样吧。我都听王爷的。”
张姨娘倒被安解语的态度吓了一跳。——她本来等着安解语暴跳如雷,对自己拳打脚踢,又跟王爷大闹一场的。谁知却看见四夫人服软的样子?!
范朝晖听了张姨**话,又仔细考虑了一番,自己虽说要成亲,可也马上大战在即。若是自己真的战死,张氏留下来也没有大碍。若是自己能活着回来,将张氏再送走也不迟。再说,绘绢的亲事,除非安儿能应承过去,还得张氏操心。且看安儿的样子,明显不想插手绘绢的亲事。
也罢,自己先前忘记了绘绢的年龄,才让张氏闹了这一出。——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。
范朝晖向来知错能改,便对张姨娘道:“这是我考虑不周了。既如此,你就先留下来。等绘绢出嫁以后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