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氏这才慌了神,便开始哭天抢地,说是被四夫人陷害了。
此话一出,不仅四房的人对她怒目而视,就连几个大夫都听不下去了。——四夫人人都死了,陷害她一个小妾,能有什么好处?
范忠就命两个婆子将张姨娘押回了她的院子看起来。然后便对四房和自己带来的人道:“王妃薨了,举哀罢。”
四房的下人这才哭了起来。
风存阁内外便哭声震天。
过了没多会儿,王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听见传事的云板叩了十六下,正是王妃过世的制式。
连王府门外站岗的范家军听了那云板,都面朝里跪下,给风存阁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才起来。
安解弘在王府门外等了快一整天,已经都打算要打道回府了,却听见王府里传来叩事云板的声音,不由脸上发白。便再顾不得什么,只从街对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,拉着守门的一个兵士就问道:“这位大哥,可知王府里出了什么事?”
那兵士看了安解弘一眼,见他气宇轩昂,穿着锦锻皮袍,不同一般人的样子,不知是何来路,就老老实实答道:“十六声云板,是王妃过世的制式。——敢是王爷刚娶的王妃没了。”
原来安解语虽是在婚堂上口头同王爷取消了婚约,可是他们的婚事到底是经过三媒六聘,且有三书六礼,又合过八字,换过庚贴,不是说解除,就解除的。如今两人的婚书齐备,只是最后没有拜堂而已。若是男方愿意承认她的正室身份,她就依然是板上钉钉的王妃。
而范朝晖临走前,也让人给自己守卫王府的亲卫传过话,命令他们最重要的任务,便是要护着王妃不许出府。因此范家军的一众人等,依然拿安解语当王妃看待。
安解弘这边听说是王爷“刚娶”的王妃没了,不由眼前发黑,站都站不住,只颓然地坐到了王府门前的台阶上。
跟着安解弘过来的随从不由担心地叫了声“老爷!”
那兵士见安解弘这个样子,更是奇怪,便好心劝道:“这位大哥,这里不是你能待的。若是有事,还是先回去等几天。——这数日内,王府里面的人,不会有人出来理事了。”
这话提醒了安解弘,他忙忍住悲切之意,挣扎着站起来,对那兵士长揖在地,恳求道:“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,我是你们王妃的嫡亲哥哥,我要进去拜祭我妹妹。”
那兵士听说是王妃的嫡亲哥哥来了,不敢怠慢,就让他在门口等等,自己进去回了里面的副将。
那副将得了王爷的亲口命令,本来不许安家人上门,也不许王府内院,特别是四房的人出府。所以之前一直拦着不许安解弘进来。
可是如今,他也才从里面得知,那四夫人,也就是王爷新娶的王妃,已是香消玉陨了。——王妃既然都没了,他还要拦着安王妃的家人过来吊唁吗?
那副将琢磨了半日,也难以决断,便派人进去问了大管事范忠。
范忠正在外院的书房里跟王爷的几个心腹幕僚针锋相对。
那些幕僚都埋怨范忠小题大做。——明明四夫人在婚堂跟王爷解除了婚约,不再是王妃,为何要用王妃过世的礼仪来操办丧事?
范忠却觉得这些幕僚太过自私功利。就算王妃在婚堂上口头跟王爷解除婚约,可两人的三媒六聘不是假的,婚书也不是假的,就算婚礼没有完全,可也是事出有因,完全可以体谅。连王爷都没有同意跟王妃解除婚约,这些幕僚算哪根葱?还真当自己能做得了王爷内院的主?
之前这些幕僚拦着范忠,不许给王爷传话,让王爷回来见王妃最后一面,已是让范忠存了一肚子的火。
如今王妃都过世了,这些幕僚又要黑着心肠,打算将王妃的丧事,混着办了去。——不给王妃应有的名分,那王妃先前的遭遇,可真是又担了虚名,又白受了委屈,可真是白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