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,蒙疾蒙克被骂的狗血淋头,灰溜溜的带着本曲人马走了。不过临走的时候,蒙疾恶狠狠的瞪了刘阚一眼。
看起来,似乎还没有完呢!
刘阚在心里暗叹一声,却没有命士卒放下兵器,而是看着召平道:“来人止步,通报名姓。”
“我乃永正原军师郎将召平,刘军侯,收拢本部,回归营地。”
说着话,那召平取出永正原大营的虎符,命人传送到刘阚的手里。刘阚在对过虎符之后,这才摆手示意麾下人马收兵。而后跳下马来,在辕门外躬身行礼,“小将刘阚,不知军师郎将到来,有失远迎。请恕小将甲胄在身,不能行全礼。”
召平上上下下的打量刘阚一番,旋即看了一眼他那匹赤兔马,突然笑了。
“看起来壮郡守很看重你啊……不但是把他的亲卫借给你,连他那匹赤火骝也送给你了吗?
这家伙,想当初我用三千镒金饼想换他的赤火骝,却跟宝贝似地。
好了,我们入营再说话。”
刘阚心中不禁诧异,这个召平,似乎和嬴壮关系很好嘛。
连忙躬身让出路,召平命部曲在营外等候,孤身随刘阚一同走进了营中。在路过军帐门口的时候,就看见被扒光了上衣的屠屠跪在帐外。他看了一眼屠屠,然后很失望的摇了摇头。
军帐并不大。
召平居中而坐,刘阚在下首相陪。
“李成,屠屠是怎么回事?”
都是将门子弟,看样子召平都认识。李成不敢有半点隐瞒,连忙躬身行礼,把经过讲述了一遍。
“这些个**东西!”
召平勃然大怒,拍案怒骂,“蒙疾是冒子,蒙克是冒子……这屠屠,更是个瓜子。”
瓜子,在咸阳方言里,是傻瓜的意思。
屠屠在帐外听得很清楚,低着头,满脸羞愧。
骂完之后,召平闭上眼睛,平稳了一下情绪,而后说:“刘军侯,按道理说屠屠这过错,砍头都是轻的,你处置的没有半点错。只是……这么说吧,我和屠睢是至交,屠睢战死南疆,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。这小子从小性子野,娘死得早,老屠也没工夫管教他,以至于不识好歹。
召平没有别的话,厚颜恳请军侯饶他一命吧。”
刘阚没有立刻回答,浓眉一蹙。
一旁李成也跪下,轻声道:“军侯,屠屠也是一时的冒性,还请您饶他一命吧。”
陈道子、邵平也劝说道:“是啊,军侯。大战未起,先杀本方将领,实在是有些不太吉利。再说了,首车甲士已经杀了,军纪以已经清肃。不若饶了屠屠,让他将来在阵上戴罪立功。”
“把他押进来!”刘阚沉着脸说道。
片刻,樊哙和灌婴把屠屠带进了军帐之中。
刘阚看了屠屠一眼,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屠屠,我和你并无私怨。当年你父睢公在泗水时,对我也颇有照顾,我心实感激之。但是,军中不比他处,令行禁止,是为将者首先要遵守的律条。你奉命守护营门,未得我之命令,私放无关人等入营,我要杀你,你可有甚怨言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有没有怨言都无所谓。我也知道,我没有你资历深,你不服气我,这也是正常的事情。但你要记住,我现在是你的主将,我的命令,你就必须要执行。若有不服气,私下里你可以找我打,找我说,我都不会在意……算了,平侯为你求情,李成他们也为你讨饶,我且饶你一命。
不过,死罪可免,活罪不饶……
我打你二十军棍,撤了你车正之职。你可以回阳周向蒙大将军禀报,离开我所部人马;但如果你要留下来,就要从一名轻兵做起。如果战场上你立下了功劳,我自会为你向上官请功。
一走一留,随你选择。”
旁边召平不由得诧异的看了刘阚一眼,心里暗自称赞:蒙将军看中这小子,果然是有道理。
屠屠留下来,就必须从一个小卒做起,于军纪而言,也算是维护了。
如果屠屠不肯留下来……那他可真是没地方去了。蒙恬绝对不会再收留他,甚至会杀了他。
最重要的是,他这一辈子都要背上一个逃兵的名头。
“平侯,您以为阚这番处置,可算得当?”
召平叹了口气,点点头说:“刘军侯处置甚为得当。屠屠,两条路在你面前,你准备如何选择?”
屠屠牙关紧咬,片刻之后,猛然叩首,“屠屠甘愿领罚,愿留在军侯麾下。”
“你可要想清楚,若留在我军中,你可再算不得甲士,也和睢公没有任何关系,只是我部曲中一名小卒。我不会给你半分照顾,想要功名……和他们一样,就拿你的性命给我拼出来。”
刘阚说着一指樊哙等人。
屠屠用力点头,“屠屠还是愿留在军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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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召平,秦之东陵侯。秦亡不仕,隐居长安城东,种瓜为业。见《史记.萧相国世家》。后以‘召平瓜‘为安贫隐居之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