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括李由、李成在内的所有人,都怀有同样的想法。
刘阚情急生智,正色道:“先生莫以为阚是那巧言令色之辈。至圣乃万世师表,阚素来仰慕。
只可惜,阚晚生了数百年,未能在圣人门下聆听教诲,故而以为憾事。
圣人一生多桀,然则风骨不变。
吾之于人也,谁毁谁誉?如有所誉者,其有所试矣。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……
为人当如孔圣人!所以阚自入世以来,对圣人之道颇为关注……叔孙先生求学于孔先生门下,虽然声名不显,但机变之名阚却早有所闻。先生非那种死读书,读死书之辈。《礼记-大学》又曰: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。圣人也知机变,可惜后人断章取义,将之领会错误。
阚以为,先生之名,虽不如孔先生和他门下名士,然则却得了圣人真谛,故而当得上‘大贤’二字。”
刘阚这番理由说的并不充足,但是却甚得叔孙通之心。
李由也感到非常惊奇,没想到这刘阚,居然是个博学之人,连这孔孟之道也能侃侃而谈。
刘阚口中的至圣,是后世人对孔丘的尊称。
虽然在这个时代,孔丘也有‘天纵之圣’的美名,可比起‘至圣’的称呼,却显得有些弱了。
叔孙通不免有些激动。
一直以来,他在孔鲋门下颇有种不得志的感觉。由于他言必有权术,语定出变革,以至于在儒门之中很受压制。孔鲋也好,亦或者其他的大儒也罢,总是喜欢把古制挂在嘴边,动辄上古如何之如何。虽明知孔夫子也有赞同变革之语,然则在内心深处,总归是比较抗拒。
今日闻刘阚这一番话,叔孙通不免生出知己之意。
握住刘阚的双手,叔孙通低声道:“知我者,都尉也……知我者,都尉也!”
刘阚笑道:“子曰: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?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?人不知而不愠,不以君子乎?先生大才,如今不过是明珠暗,总有一日能若那北冥鲲鹏,扶摇九千里,又何必为区区窘困而嗟叹?阚有一语赠与先生:莫愁前途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?先生之才,总会有人欣赏。”
叔孙通连连点头,只道了一句:“都尉之厚望,通铭记在心。”
二人又寒暄了几句,李由忍不住插嘴道:“刘兄弟,叔孙先生,你二人既然如此相合,何不结拜为兄弟?以叔孙先生之大才,以刘兄弟之勇武和名望,将来一定能成就我大秦一段佳话。”
刘阚和叔孙通都怔住了……
“不敢请耳,固所愿也!”刘阚说:“只不知阚一介武夫,是否有此荣幸,与叔孙先生成为兄弟?”
要说起来,这句话应该是叔孙通说出来。
但是刘阚抢先一说,也让叔孙通再无推辞的理由,当下拱手道:“既然如此,通就高攀了!”
当下,李由命人摆上香案,刘阚与叔孙通结拜为兄弟。
叔孙通长刘阚十七岁,是为兄长。二人结拜完毕,相视一眼之后,不由得放声大笑。
有了这么一出,也使得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。早先因为冯敬突然出现而产生的紧张,随之不见。众人纷纷落座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酒席之间,刘阚突然开口道:“兄长生于齐地,对齐地的情况,应该比较了解吧。”
“虽说不上了解,但也略知一二。”
叔孙通神色自若,看了刘阚一眼之后,淡然一笑:“阿阚可是为梁父山之事而感到忧虑吗?”
厅中的气氛,突然间变得沉静。
李由李成,还有冯敬三人的目光,齐刷刷聚集在了叔孙通的身上。
刘阚倒显得很随意,抿了一口酒之后,“兄长,我只想知道,你认为那谶语究竟是从何而来?”
言下之意,就是问叔孙通,有人说那是天意,你觉得呢?
叔孙通说:“天道远,人道迩,非所及也……天人互不干预,我们这些人连人道都没有弄清楚,又有什么资格妄谈天道?阿阚你问我如何看待此事,我只有一句话:子不语怪力乱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