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行为,真是司马迁看的目瞪口呆。
这些商贾,似乎压根也不在乎被人发现自己在做这些事情。
他们光明正大,堂堂正正的与诸部族交易。
牲畜、皮毛、金银珠宝,乃至于奴隶……
只要你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,那就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。
司马迁的同伴,素来正义感比较爆棚的大农左曹令吏之子王叔看不过去,上前纠正和制止。
不料却被这些家伙的狗腿子胖揍了一顿,骨头都被打折了两根,现在都还在床榻上呢!
而忠勇军以及负责治安巡逻的军官,却是坐视这种事情。
直到司马迁等人加入斗殴,他们才急急忙忙来调解。
就算如此,他们开始的态度也很暧昧,更倾向于商人。
直到司马迁忍耐不住,爆出了自己的身份,拿出了天子钦赐的信物。
这些家伙才慌慌张张的处理那个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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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处理的结果,也是和稀泥。
不过是将打人者抓起来,再将其背后的主子叫过来,商量赔偿之事。
随后一个自称‘张文’的人出现了。
他提着一百金亲自上门道歉,说‘俱为家奴之过,冲撞了诸位公子,甚为抱歉……’
司马迁等人自然不会接受对方的说法和钱。
但对方,随后却抬出了大道理,指责司马迁等人‘无事生非’‘破坏国策’。
可能是因为司马迁等人亮出了身份,且司马迁的史官身份被证实。
所以,这个家伙与司马迁说了许多事情。
而现在,这些事情,让司马迁的脑子乱糟糟的。
在一方面,司马迁自己亲眼所见,这些商人为了利润,在这龙城之中坑蒙拐骗,无所不用其极。
好几斤重的狗头金,居然被人只用几十石粮食和几口铁锅就换走了。
数百张完好的皮毛,在长安价值百金,但在这里,连一百石奶酪也未必能换到。
上百匹神俊的战马,市价千金不止。
但是,却只能换到五百石粟米和一百石麦粉外搭数十石盐而已。
而那些早就被汉军淘汰,给民兵玩耍的青铜兵器,更是据说都是天价。
一柄青铜弩搭配一百支弩箭,据说就要一匹母马。
一柄长戟,重不过二三十斤,却敢叫价要两个**。
在司马迁眼里,这些**根本就是在趁火打劫和肆无忌惮的生事。
他们上跳下蹿,唯恐天下不乱。
但在另外一方面,那张文的所说,却让司马迁沉默了。
“吾,张文也,蜀郡人,为贵平君之客……”
贵平君卓王孙的名气,天下皆知,大汉第一首富,卓妃的父亲,天子之子刘思的外祖父,迟早是可以封侯的人物。
更重要的是——这位国丈爷在关中风评很好。
不为别的,褒斜道就是他与程郑婴自掏腰包修起来的。
去年开始,褒斜道开始运营,从汉中一直到褒县等地,万家生佛,人人都称赞这一工程的伟大和便民。
更重要的是——在数年的褒斜道工程建设期间,数以十万计的百姓,依靠着这个工程养活全家。
特别是汉中那一带的贫穷百姓,因为褒斜道而致富者不计其数。
更别提,在蜀郡之中,卓氏和程郑氏号称是‘儒商’,蜀人都称赞这两位国丈‘秉君子之礼而施厚仁之策,用工商之利以养农之本’,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。
而原因也很简单——蜀郡贫穷百姓,尤其是农民,超过七成家庭用的是少府假自卓氏和程郑氏工坊的产品。
最重要的是——卓氏和程郑氏宣布‘念父老之困顿,而犹民生之艰难’,将所有蜀人百姓假农具的价格下调三成。
一件在关中需要五千钱才能买到的曲辕犁,在蜀郡只售三千五百钱……
以至于外来的任何商品,都无法在蜀郡生存。
因为,这个价格已经击穿了当前曲辕犁的成本价。
也是因此,司马迁才能听他说话。
不然,早赶出去了。
而此人所说的话,却给司马迁以及他的伙伴们的三观造成了重击。
按照这张文的说法是——昔吾在西南,用工商之策,而引四方之民,用之于国家,不费国库一钱,不用一兵一卒,而西南诸国俯首……
这是事实,作为史官,司马迁听说过,最近两年,西南夷诸国,拼命往长安派遣使团,请求内附。
甚至有西南夷某国的使臣在没有得到天子许可后,竟然在公车署之中自缢,他留下遗书说:不能得天子之德被,而吾国亡矣,愧对君王父老……
其遗书感人至深,尤其让儒生们震动,于是纷纷请愿,要求天子‘遣使者布王化于远方之国,慰忠臣之心……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