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的一定带到。”
骆威颌首,稳步退出门去。
沈观裕坐在书案后,望了门外半晌,才又收回目光。
入了秋后,秋高气爽,连日的好天气使得夜空也隔外清朗。
东台寺里残月当空,借着四面廊下清灯辅助,四面景物一览无遗。
沈观裕一袭青袍到达寺中时,署名为扶桑院的禅院里,当庭一株三人抱的大龙柏下,魏国公已然席地坐在了八仙桌旁,桌下铺了棕织的地毡,而桌上摆着茶盘茶具,有茶香顺着洁净的晚风扑面而来。
“想不到国公爷也好风雅,这时节要找处没有桂花的所在好好品品茶香,已是难得了。”
沈观裕浅笑步下石阶,负手往这边走来。
魏国公起身,拱手道:“在大人面前,哪有资格谈风雅二字,不过是历来不大喜欢杂香,故而特地挑了此处煮茶。”一面引着沈观裕在对面落坐,一面任走过来的小厮沏茶。
沈观裕扬手在鼻前扇了扇风,又扬眉看了眼那茶色,说道:“应是雨前的君山银针。”
“大人果乃行家。”魏国公笑道,“昨日在贵府,因见着大人不大惯喝秋茶,因而特备了几罐春茶在此。大人若是觉得口味不惯,亦可换换其它。”
沈观裕未置可否,而是扬唇望着他,说道:“国公爷如此客气,倒让老夫有些受宠若惊了。”
魏国公回望过去,温言道:“大人乃是前辈,论资历论眼界都比我这武夫不知强出多少,即便是不论这些,只论辈份,大人也足够资格受这一茶之礼,又何来受宠若惊之说?”
沈观裕举起杯来,“国公爷真是豪爽之人。”
低头抿了口茶,细品之后咽落喉,又道:“让国公爷见笑了,老夫时常发发少年狂,嫌秋茶浅淡,唯春茶的浓香方觉对味。再者,我又看国公爷虽则年盛,但却温润沉静,并不像那等气盛之人,可见世间人的品行心性,并不能以年龄一概论之。”
“正是。”魏国公笑应,斟酌着,又道:“譬如大人的孙女雁姑娘,听说不过十二韶华,但我看她行动处事,竟是有着十二分的老练严谨,御花园里审暗袭之案的那一幕,着实让人叹服。为此我也十分羡慕子砚兄,竟然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。”
沈观裕听闻提到沈雁,眉头陡然挑了挑。看着魏国公亲手替他添了茶,他才又抬起幽深的一双眼,缓缓扬唇:“令郎韩世子武功盖世,兵法精通,也是朝堂的后起之秀,国公爷这么些年的栽培已见成就,何需羡慕犬子?”
魏国公一笑,挥退了下人,说道:“大人是学富五车的博学之士,又是阅历极深的朝堂前辈,在下在大人面前拐弯抹角,恐怕大人还根本看不上我这雕虫小技,索性我就直说。不瞒大人,在下想替犬子求娶您的次孙女沈雁为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