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氏沉下脸来:“你还在睁眼说大话!这册子上模样质地以及尺寸大小都记的清清楚楚,你是把我当**糊弄还是怎么着?快说,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!”
宁嬷嬷扑通跪下地去:“太太难道是疑心奴婢藏私了么?奴婢一无家小二无牵挂,也是一脚踏入黄土的人了,太太这么些年也不曾亏待奴婢,奴婢要那些东西作甚?”
鄂氏闻言默然。
宁嬷嬷并不是她所有陪嫁下人里最为能干的一个,当初之所以会提她当管事嬷嬷,一则因为跟的她时日长久,二则她在下人里辈分高,也容易服众,三则是因为她除了个绣琴之外,并没有家人亲属,尤其是第三点,掩盖了她能力上的不足,这才使她能够放心让她管着库房。
眼下库房东西数量虽未少,但实物却对不上号,只有宁嬷嬷有巨大嫌疑。可是她说的也对,她自己孤身一人,又昧了这些做什么呢?
七八件东西加起来,损失估摸在三五千两上下,这对一个下人来说,已经是极庞大的一笔财富了。倘若失的是些小财那还说的过去,这么大一笔,她总得有作案动机。
她凝眉片刻,睨着她道:“那这箱东西又是怎么回事?钥匙在你手上拿着,也没有别人近身,难不成它们会自己变出个模样来不成?”
宁嬷嬷抬起头来,说道:“太太忘了,十七年前太太着老奴去办事的时候?”
鄂氏眉头蓦地一动。
宁嬷嬷看看左右,等鄂氏把碧落她们以及韩耘等尽都挥走了,这才压声说道:“十七年前太太察觉世子爷身份有异的时候,曾让奴婢去打点来着。
“那会儿中馈被暂时移交去了老太太手上,咱们手头每出一笔超过五十两以上的银子都要经过老太太的手,而那会儿太太手上的银票又都是有号印的,为免别人窥出端倪,太太不是曾让奴婢去库房拿了些东西变卖来着?”
鄂氏听她提及十七年前,神色间又起了些迷离。
她依稀记得是有过这么档子事。不过,当年的她至于会拿值几千两银子的珠宝去典出低价钱来查真相么?不是不舍得钱,事实上为了这件事,她花去的银子远不止这个数,而是既然要花这么多的钱,她大可以去钱庄兑换现银,何必多此一举?
可是十几二十年了,当时她正在月子里,心情又正处于忧虑之中,只觉得手上的孩子跟他初生下时看到的不一样,再加之那段时间陈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,她没有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精管这些,究竟是不是宁嬷嬷说的这样,她也已无法求证。
既然无法求证,她又还以什么由头去治她的罪?
何况她孤家寡人的,规规矩矩地在韩家呆着自然会有善果,而拿着这几千两银子的物事,她不但要担惊受怕,还没地儿花,她又图的什么呢?
算了,左右几件玉器,就当是真的花在了当年的事上罢。
她看了会儿地下的宁嬷嬷,退身在椅上坐下,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
宁嬷嬷道了声谢,从地上爬起,走上前去替她沏茶,说道:“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拿太太的东西作文章,奴婢人是愚笨些,可在太太身边都三四十年了,是什么样的人品,太太是最清楚不过的,这些年奴婢可从未曾算漏过太太一个铜子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