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道:“据我猜测,扶苏之所以称召王,而不是秦王,甚至皇帝,是想在与我相遇时,有一些退路。”</p>
叶子衿皱眉:“如召公奭一般,封于燕地辽东?为一方诸侯?”</p>
“不,这并非扶苏之志。”</p>
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即便饱受挫折,受了苦,美玉蒙了尘,开始改头换面,竟奇迹般做出了些成绩。</p>
但他骨子里的理想主义,仍旧未变。</p>
黑夫说起一段前朝的往事:“周以陕原为界,分东西。周武王崩,自陕而东者,周公主之;自陕而西者,召公主之。”</p>
周召分陕而治之后,周公旦就可以把主要的精力用于扫平殷遗的反叛,稳定东部新图;而召公奭的责任,则是稳定周地本土。</p>
“我猜扶苏的意思,是欲表明,想与我重复周公、召公之事,立一位‘周成王’,甚至像周召共和时一样空置帝位,而我二人则共治天下,戡乱保民,恢复秩序,最终让大秦中兴……”</p>
一同结束这乱世?</p>
非要比较的话,这种东西共治,倒是有点像罗马帝国的四帝共治。</p>
黑夫大胆猜完后,摊手道:“当然,这只是猜测,现在的扶苏,可能已变得我也不认识了。”</p>
“若真有那么一天,良人会答应么?”</p>
黑夫缄默许久后道:“扶苏相信周召共和,有相同目标的人,可以同舟共济。”</p>
“而我相信的,却是共伯和干政,摄天子位,天无二日,尊无二上……”</p>
“更何况,我与他能否相互信赖,已不重要。”</p>
“重要的只剩下五个字。”</p>
黑夫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形势比人强!”</p>
他和扶苏背后,已多出了无数双手。</p>
“扶苏称召王时,或是高估了他西进的速度,也低估了我入主关中的时间。”</p>
“我可不会等他。”</p>
“明年春后,待关中稳定,春苗种下,我将东出,席卷天下,一扫六国余孽,再统天下。”</p>
“到再相会时,他和我之间,注定有一个人,必须退场!”</p>
……</p>
黑夫有些倦了,站起身来,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,询问今天吃什么饭菜?</p>
叶氏道:“伯兄让人送来的莲藕,煮彘肩。”</p>
还是大哥清楚黑夫的口味。</p>
食指大动,黑夫加快了脚步,心中仍暗道:</p>
“扶苏,我不认为他是我的敌人。”</p>
“至少不是头号敌人。”</p>
黑夫已给胶东的陈平去信,令其将心思放在抵御齐楚,配合自己进攻中原上,不必对燕辽局势过多插手。</p>
黑夫现在更在意的,是另外两件事。</p>
“知道么?蜀郡的常頞几经犹豫,终于决定入朝了。”</p>
叶子衿精神一振,这倒是个好消息,如今秦内部有能力给黑夫造成麻烦的,也就常頞了:</p>
“何时抵达?”</p>
“九月中抵达咸阳,还带着扶苏长子公孙俊。”</p>
而陆贾那边,也准备得差不多了……</p>
新年到来前,黑夫要将直到自己死前,大秦中枢的政体,彻底定下!</p>
坐在食案前,捞着盘中清甜的藕和烂熟的肉,黑夫十分满意,大快朵颐,夸道:</p>
“这彘肩,已煮得够烂,可以入口了!”</p>
……</p>
PS:卡文,今天只有一章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