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玄闻言，面上涟漪又恢复平静，看来并不是薛怀刃告诉他的。</p>
“殿下自小便聪慧。”焦玄移开目光，随口道。</p>
这话听起来有藏不住的敷衍。</p>
杨玦捏着紫檀木的手指愈发用力，骨节白惨惨，手掌却通红。他掌下抓住的，好像不是桌子，而是焦玄的脑袋。</p>
“国师对他做了什么？”</p>
“是杀了他的父母？还是诱拐了他？”</p>
他并没有在胡乱猜测。</p>
焦玄有些惊讶。</p>
虽然建阳帝对儿子很宠爱，认为这排行第六的皇子最像自己，但焦玄一直不大觉得。</p>
建阳帝是个极其聪明且隐忍的人物。</p>
可六皇子，咋咋呼呼的。</p>
不是草包胜似草包。</p>
没想到也挺机灵。</p>
焦玄举起手，摸了摸下巴。</p>
那上头并没有什么胡子，他只是摸着自己的肉道：“要说诱拐，也不大对。”</p>
“我可是问过他的，要不要跟我走。”</p>
“就算是个小孩子，既然说了要，那便是要，没错吧？”</p>
焦玄斜睨着杨玦，眼神根本不像看皇子：“更何况，殿下不也因为微臣得到了一个挚友？”</p>
他的口气和眼神是割裂的。</p>
杨玦颓然松开了手。</p>
焦玄道：“殿下不想他死？”</p>
杨玦跌坐下来，将背紧紧贴到椅子上：“国师想？”</p>
焦玄微微摇头，叹口气道：“并不想。”</p>
这话听起来倒是和薛怀刃说的并不完全一样。</p>
杨玦脸色变了变：“既然如此，放了他如何？”</p>
“殿下真这般想？”焦玄手里捏着一支笔，却没有蘸墨，也没有落下，只是拿着不放。</p>
这笔乃是他去岁生辰时，薛怀刃送他的。</p>
润滑的狼毫，宜画更胜过书。</p>
那孩子一直都很贴心。</p>
他用“嘉”字为其取名，的确可说是眼光独到。</p>
“若是就此放他离去，今后便再不能见他，殿下也愿意？”焦玄轻声发问，似在问他今晚的宵夜该用什么。</p>
这样平淡的口吻，令杨玦背后发毛。</p>
他在焦玄面前，无处藏身，被一览无余。</p>
他在薛怀刃面前，也是如此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