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玄嗤笑了一声。</p>
好蠢的鸟。</p>
明明有地方可以躲雨，却偏偏要淋着头乱飞。</p>
他向身后挥了下手，步辇抬着他，离开了竹林。大雨中的飞鸟，也慢慢消失在夜风里。</p>
没人知道它是飞远了，还是坠亡了。</p>
……</p>
片刻后，焦玄见到了浴血的养子。</p>
他仍然是个俊美无比的年轻人，就算大雨让众人狼狈不堪，也不改他的玉质金相。</p>
焦玄在同他对上眼睛的那一刻，拿定了主意。</p>
“斩厄死了。”他重新撑起伞，淡淡道，“我很心痛。”</p>
薛怀刃没有言语。</p>
焦玄掏出块帕子，慢慢擦拭着脖子上的水珠：“你呢？你不心痛么？”他的视线，慢慢移动到养子持剑的手上。</p>
一个时辰前，那里拿着的还是一把刀。</p>
“六皇子也病了。”</p>
“多半是见你不肯理会他，伤心过度所致。”</p>
焦玄看见他的手指在慢慢用力，几乎要将剑柄捏碎。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，也都用一种愤恨的表情盯着自己，反而舒心了许多。</p>
他放缓语速，像久别重逢聊起家常一样，细细地道：“你也知道，他身边只你一人能够信任，你突然要走，他哪里想得通。”</p>
“所以，就算我不管你，六皇子也一定会去追你。”</p>
“逃命这种苦头，可不好吃。”帕子沾了水，变得冷冰冰，焦玄将它紧紧攥在手里，“不过即便如此，你还是要走的吧？”</p>
薛怀刃笑了笑：“怎么？义父你现在愿意放我走了？”</p>
焦玄默然，从怀中掏出一物，丢到他面前：“你走吧。”</p>
“国师？”站在步辇前的侍卫闻言，皆是一惊。</p>
焦玄动动手指，示意薛怀刃的人把东西捡起来：“我让你走，并非我突然心软，而是我想明白了。”</p>
一开始，他也和杨珏一样钻进了牛角尖。</p>
舍不得杀，又不得不杀，左右为难，把自己搞进了死局。但事情一步步走到这里，已经由不得他继续僵持下去。</p>
决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。</p>
焦玄在风里轻轻咳嗽了两声。</p>
薛怀刃已经接过东西，打开了包裹在外头的油纸，那里头是一个布包。</p>
他抬起头望向焦玄。</p>
焦玄端坐在步辇上，将背脊挺得笔直：“看看吧，都在里头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