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后，漫长得好像不该醒过来。</p>
起身后，换了衣裳，他推门出去，见外头霞光满天，烈火一样。昨夜风雨已无半点踪迹，地砖每一块都光洁如新，连缝隙里也没有血污残留。</p>
他倚在栏杆上，听侍卫将国师做的事说了一遍。</p>
到最后，国师也和他一样没能下手。虽然缘由不同，但结果却并没有什么差别。</p>
那样惊心动魄地折腾了半天，不过是给国师定了定心神而已。</p>
收回视线，杨玦回到屋中，落座喝了半碗稀粥。</p>
粥还是滚烫的。</p>
他喝一口，晾一会，半碗粥喝了小半个时辰。</p>
那粥里的鸡肉，总好像有股腥味。他不喜欢，但还是吃了。少顷，婢女送了汤药过来。</p>
黑漆漆的，一如他昨夜想喝却没能喝上的龙膏酒。</p>
他端起来，一饮而尽。</p>
婢女将盛了蜜饯的小碟子轻轻推到他手边。</p>
是上月才新摘的青梅，拿筷子或小刀去了核，晾到半干后再拿蜜糖渍成的。</p>
他瞥了一眼，没有拿。</p>
婢女看起来有些紧张，问他要不要换一碟别的。</p>
说话间，桌前还弥漫着药味。蜜饯的甜混在里头，反而有些让人恶心。</p>
杨玦摆摆手让她下去。</p>
待人走后，他又让侍卫把门窗全部打开吹风，但那股恶心还是萦绕在心头，胃里也逐渐开始翻江倒海。</p>
杨玦咬牙忍着，一直忍到冷汗冒出来。</p>
若是吐掉，那药便白喝了。</p>
他不想吐在这里。</p>
猛地站起身，杨玦大步朝门外走去。</p>
他没有去同国师辞别，只笔直出了国师府，策马去找了妹妹。</p>
彼时，寿春帝姬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。</p>
杨玦冲过来抱住她的时候，她差点把剪子戳到他身上。呼吸都吓停了，寿春帝姬没好气地挣扎了两下：“六哥疯了么，也不看看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，伤着你怎么办？”</p>
杨玦却像是没听见，仍然抱着她不肯放。</p>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寿春帝姬把剪子丢到了地上，“六哥你看看我。”</p>
她捧起杨玦的脸。</p>
少年的眼睛红红的。</p>
“你哭了？”寿春帝姬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她哥哥哭，登时头昏目眩，手足无措地道，“你哭什么呀？难道真扎着你了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