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,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口角。</p>
地处偏僻,又不算富庶的小城,并没有经历过太久战火。城中的人,仍以旧日襄国子民为主。</p>
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众人过的还是最平凡不过的日子。</p>
然而,那些渡过笠泽来到这里的夏国人,逐渐占据了土地。佃户越来越多,日子越过越困顿。</p>
人人都憋着一口气。</p>
那些夏国人,原也只是佃户罢了,来到这里翻身做了地主,便一个个都成了狐假虎威的混账。</p>
朝廷,亦不再是襄国人的朝廷。</p>
嘉南帝在位时,不论如何,饭且吃得上。</p>
但如今繁刑重敛,苛捐杂税,别说吃饭,便是水也得比往日少喝几口。</p>
吃不饱,日子自然不好过。</p>
佃户们每日睁开眼睛,就得为如何果腹而头痛。</p>
地租,地租,租的其实全是命。</p>
一位张姓佃农,某日在田间说了这样一句话。</p>
声音不大,只是喟叹,但不巧被主人家听见了。</p>
男人已年过四旬,富贵日子却还没有过多久,听见底下的佃农说什么命不命的,一下板起脸。</p>
这穷地方,若非他没有门路,才不会来这里。</p>
“既然知道租的是命,还不赶紧闭上嘴做你的活儿!”他厉声呵斥了句。</p>
张姓佃农撇撇嘴,镰刀放在地上。</p>
佃农,又不是他家养的狗。交租便是,旁的他可管不着。</p>
两个人,各自不满。</p>
风声凝固,气氛转眼便叫早秋的凉意给冻结。</p>
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</p>
若不是他,这群佃农哪个吃得上饭?地是他的,不租又怎样?</p>
眼看主人家脸色不好,边上的人都靠过来,劝起张姓佃农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做点活。</p>
春天种的麦子,如今已到收割的时候。</p>
地里一片金黄,还有的辛苦。</p>
但争执已起,岂是三两句便能劝服。</p>
何况他们劝得了佃农,却劝不了地主。</p>
镰刀被踢进了水沟。</p>
张姓佃农握起拳头。</p>
面色红润的地主,一巴掌扇在他脸上: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在我面前挥舞拳头!”</p>
张姓佃农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,正值血气方刚,一激便涨红了脸。</p>
于是,口角变成了拳脚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