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了下，小祝同建阳帝道：“今日晚些，我要去一趟国师府。”</p>
建阳帝搂着他，面露担忧：“我也去？”</p>
“不，我独自去更方便。”小祝安抚道，“何况我就是去了，国师也不一定会见我。”</p>
自从停下“十二楼”的工事，国师便再没有说过什么登高寻仙。</p>
就像他们认得的那个焦玄，已经死在临平。</p>
天色擦黑时，小祝坐上马车去找他，未到门前便让人去禀报。</p>
焦玄让人开了门。</p>
他走进去，一路走到焦玄的园子里。</p>
那里头已经一株花也不见，只有两件谁也看不懂的古怪之物。</p>
小径尽头，国师拄着拐。他看起来，只是个年迈又憔悴的老翁。</p>
“国师后悔了？”小祝迎上去，仰头看他。老翁满头白发，便是明日死去也不会让人奇怪。</p>
昔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老人，已荡然无存。</p>
小祝扯了扯他的衣摆：“国师，我们不能没有你。”</p>
要不是焦玄，他不会站在这里。</p>
那间昏暗的屋子本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处，是焦玄像今日一样，为他打开了门。</p>
他终于见到真正的天光，也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。</p>
“国师莫非还在为当初靖宁伯设的局而生气？”见他始终不言语，小祝拉着他衣摆的手指用力了些。</p>
“怎么会。”焦玄轻轻叹口气。</p>
祁远章想让他们互生嫌隙，也的确做到了。</p>
即便如今他们已经知道祁远章一直在装疯卖傻，但发生过的事，再如何想要忘却，也会留下痕迹。</p>
小祝有些懊恼：“原是我的错，不该让靖宁伯活着。”</p>
他被人叫了一辈子的弄臣，看见祁远章，便想给自己也留个逗趣的。可一时松懈，留下了大患。</p>
祁远章的女儿，偷走了国师的宝刀。</p>
这可比永定侯世子的死惨重得多。</p>
晚风里，不知是想起了养子，还是可惜自己白费的心力，国师又叹了一声。</p>
小祝立刻道：“国师，那座塔还是继续修建下去吧。”</p>
焦玄闻言，却仍提不起兴致，意兴阑珊地道：“罢了，不过是座塔，建与不建都没什么打紧。”</p>
“……”小祝沉默着松开手指。</p>
他去看了焦玄从临平带回来的东西。</p>
两副人骨，足以令国师确信，他永远不可能得到长生之法。不管他是愿意，还是不愿意，他的生命终有一日会如残烛熄灭。</p>
他已经没有时间。</p>
什么探寻、探究，都不再重要。</p>
他只想站在这里，昏昏度日，等着死亡降临。</p>
小祝道：“人骨是人骨，仙人是仙人，兴许并没有什么干系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