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西北回来，拖着条伤腿，一进门，便躺下了。</p>
太医们来了又去，总算将他的腿保住。只是伤得狠，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见好转。</p>
他每日躺着，终于还是躺得不耐烦。</p>
众人见他神色不豫，也都不敢靠近。</p>
只有霍临春，早前战战兢兢的，如今却像个友人一样来探望他。</p>
“殿下今日可好些了？”</p>
他每回过来，都要问些无趣的话。</p>
杨玦懒得搭理，只从鼻子里发出声轻哼。</p>
外头战事吃紧，京里气氛也很凝重，霍临春照理并不得闲，不知总来看他这个废人做什么。</p>
杨玦腹诽着，忽然有些口干，咳嗽了两声。</p>
霍临春立刻有眼色地上前，递水给他：“殿下这脸色还是不大好看，是不是该让太医再多开几服药试试？”</p>
“不必了。”杨玦最恨吃药，听见这话便头疼。</p>
霍临春见状也不再多劝，但放下茶碗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踟蹰。</p>
杨玦眯了眯眼睛，问道：“霍督公是不是还有旁的话要讲？”</p>
霍临春欲言又止。</p>
“怎么？是不好说的话？”杨玦靠坐在床头，身后软枕被压得扁扁的，他一动，那枕头便移了位，变得歪歪斜斜。</p>
霍临春赶忙伸长手臂，替他扶正。</p>
“殿下，洛邑的事，您可听说了？”</p>
他说得很轻，好像这是一件不该告诉杨玦的事。</p>
杨玦的脸色有些发白：“薛怀刃出现了？”</p>
他带兵去了西北以后，找人的事就全交给了霍临春，但一直到前阵子都还没有消息。</p>
加上四处动乱，人人都绷着那根弦，也没有余力去找失踪的前任指挥使。</p>
反贼已经到处都是，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能怎样。</p>
只有杨玦，仍然惦记着。</p>
霍临春道：“听说慕容四爷病重，如今执掌慕容氏的是才回来的慕容二公子。”</p>
“见过那位二公子的人都说，他是个样貌极其俊美，眼下生有红痣的年轻人。”</p>
霍临春越说，声音越低。</p>
杨玦的眼神，尖刀般扎进他的皮肤。</p>
血似乎冻住了。</p>
他稍稍退开半步，坐到凳子上道：“殿下莫要生气，事已至此，您也只能作罢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