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一别,再相见不知何时何地?</p>
她最重要的牵绊还在他身边,是她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。</p>
他相信他们会有重逢的那一日。</p>
他忽然想到,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她。父亲病危时,他守在父亲身边。父亲含笑对他说,囡囡的名字还是想一个好的吧。他想了好久了,那天同父亲说,不如就叫遂心。</p>
他们的女儿,会叫遂心。陶遂心。</p>
屋子里没有开灯。窗帘低垂,外头的一点光投进来,坐在窗前椅子里的那个单薄的人,听到门开合的声响,问道:“有回电吗?”</p>
无瑕关了房门。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静漪身后,刚想要拉开小圆桌上那盏台灯,就听静漪说:“就这样吧。”</p>
她已经在黑影中度过了好几个夜晚。</p>
无瑕过来,轻声问:“还不吃东西?”</p>
“有回电吗?”静漪依然望着窗外。隔着窗帘,只有外头偶尔经过的汽车才带来一点光影移动,除此之外,这里安静的仿佛古墓……她被安排到这里来,形同软禁。</p>
她从机场见到无瑕,要求直赴南京。无瑕拗不过她,告诉她今天早上三哥才抵达上海。无瑕陪她一同前往。她马不停蹄地直闯程之忱办公室。但等了很久,之忱才见她。</p>
她惊痛交加下不惜给以之忱最严厉的指责,之忱的暴怒也是她从未见过的。</p>
她是被卫兵押着离开的。</p>
这一次见面之慎始终在身边,然而他一言不发。只在将她送抵此处时,才说了句你也要体谅三哥,如今境况又岂是他愿意的?</p>
她不能体谅,也不想体谅。</p>
几天过去了,外面的消息她只能通过无瑕得知。而除了无瑕,她谁也不见……她在等着陶骧的消息。哪怕能有一点,但是都没有。而她发过去的电报,亦石沉大海。</p>
无瑕说:“没有。”</p>
静漪闭上眼睛。</p>
无瑕过来,静漪一转脸,靠在她身上。她身上颤抖,无瑕紧紧搂了她。</p>
“马仲成已经返回兰州。”无瑕告诉静漪。</p>
静漪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。</p>
“二表姐,他是有回电的吧?”她问。</p>
无瑕**着静漪的发,停顿了一下。</p>
“告诉我,他是怎么说的。”她**气,“我受得住。”</p>
无瑕蹲下身,握了静漪的手。</p>
“各自珍重。”无瑕说。</p>
静漪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。她坐在那里,纹丝不动。</p>
无瑕觉得不妥,拉了灯绳。静漪闭上眼,躲避着灯光。</p>
“事已至此,漪儿……”无瑕顿住,看着静漪慢慢睁开眼。和她想象的不同,仍在悲痛中的静漪,看上去并不绝望。她的眼中一点泪光也没有……无瑕意识到,这几日,她根本没有看到过静漪掉眼泪。</p>
她听到静漪的叹息。</p>
温柔的叹息。</p>
她让静漪好好休息,如果再不吃饭,她就得让医生来给她打针了。静漪这一次没有反对。她出去时看了静漪。她也正在望着她……要很久以后她才能领会当时静漪眼中那坚毅的光芒。</p>
当她带着使女再上楼给静漪送晚餐时,房门已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