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近些，因为怕吓着灿儿，他弄出了些声音来，好让他发现自己。</p>
灿儿回头望了他一眼。发现是他似乎是有些失望，但是并不觉得惊讶。他继续玩手指……</p>
灿儿一点都不认生。</p>
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玩。灿儿玩够了自己的手指，玩他的。</p>
对于一个两岁多的婴孩来说，灿儿的样子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，他甚至是最聪慧漂亮的那种…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，会真的有这样一个儿子。</p>
他清楚地记得她说把孩子打掉了，他清楚地看到过手术单。他后来也调查过医院和医生，虽然他确信她是狠得下那个心的，但是仍然奢望过，她没有那么狠。她的确没有那么狠。多时之后，医生才告诉他，那是个意外。她到诊所的时候，已经晚了……但有一阵子他总是会梦到有个可爱的婴孩对着他笑……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觉得太不甘心，以至于混淆梦境和现实了。那么小的婴孩，他只抱过他的遂心。</p>
然而看到灿儿，他还是觉得像在做梦。原来梦里见过的那个孩子，是灿儿。</p>
这是他的儿子，也是她的。是她想过要割舍却最终留下来的孩子们当中的宝贵的一个。他并不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，但是至少她把他留着了，给了他一丝希望。</p>
灿儿半透明的小嘴对着他叫。</p>
他呆了似的看着灿儿。</p>
他知道灿儿应该是无意识的。灿儿从来没有见过他，而她不可能给灿儿看他的相片，也绝不会教他，可是他准确无误地叫他……那是他的儿子，想不认账都不行的儿子。</p>
他轻声地叫了他一声“灿儿”，灿儿与他极其相似的眼睛望着他，没有应声，但是又叫了一声。他把灿儿抱了起来。</p>
灿儿比看上去的要沉一些，但还是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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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抱着灿儿，忍不住比较。遂心在他这个年纪，比他要沉的多……他的遂心，是个胖而健康的女婴，一直都是，尽管早早离开了妈妈……</p>
孔远遒催他走。他已经从窗口看到静漪下了车，当然走过来还有一段路。她身边是无瑕还有无垢。无瑕是不知情的，但是无垢却往窗口看了一眼。他知道他必须离开了。他没有走远，在走廊尽头望着她进了病房……她纤瘦的不得了。比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要瘦。</p>
他还能记得她少女时期的那种匀称，带一点婴儿肥。</p>
也能记得她怀着遂心时候的那种丰腴，娇慵美丽……在他身边时，她至少拥有过短暂的安逸和幸福。这是他仅有的安慰。</p>
他在那里呆了一个周，天天去看灿儿。</p>
无垢说灿儿有一天对着静漪喊，把静漪吓了一大跳。</p>
他有些庆幸灿儿还不会传话，但是也有些希望，灿儿能传话……他没有出现。总想着也许下次出现大概灿儿就是个健康的孩子了。</p>
不能不回国，因为又要打仗了。</p>
她的电报来时，起初是被扣下了。</p>
那时他在医院里。险些失去性命，幸而最终只是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，还得到一点后遗症。</p>
“电报被扣了有一个月。我问了远遒，他告诉我，已经不在了。”他的声音若无波古井，“我去看过你。也去看过灿儿。那个墓地很安静。他是个安静的孩子，应该会喜欢。”</p>
“陶骧！”静漪站起来。</p>
她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