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美珍听了，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，在窗前站了。那女子从头到脚的气韵，她头一回见便觉得不寻常……似发觉了什么，那女子回过头来。看到她，怔住似的。片刻，点了点头。</p>
苏美珍也点点头，忙回过身来，依旧望了陶骧。</p>
“抱歉。”她说，“我出去等你。”</p>
“不会耽误很久。我马上来的。”陶骧说着按铃。郭忠进来，他交待着：“预备下，我同苏小姐一起用午饭。”</p>
“是。七爷。”郭忠回答。</p>
苏美珍张张口，也并没再说什么，转身离开。</p>
她特地又望了一眼外面。</p>
陶骧亲自送她到门口。</p>
苏美珍回头看他，他点点头。</p>
关了门，他缓步往落地窗前走去。</p>
经过书桌边，他拿起了他的烟盒与打火机。烟点上，抽了半截子才拨开落地窗上的插销。静漪已经站了起来，听到响动，才回了下头。她仍是黑色的大衣，黑色的羊毛围巾围到了下巴处。她圆润的下巴被围巾裹着，白皙到透明的皮肤，有玉一样的色泽……她看向他，隔了镜片的目光被过滤了一些东西，因此就更加的清澈透亮。</p>
“抱歉打扰你。”她开口先表示歉意。</p>
陶骧坐下来，也示意她坐。</p>
没有问她为什么来。她来找他，也只有一个目的而已。</p>
“你到底要我怎么做，才肯把囡囡还给我？”静漪问。</p>
陶骧看着她，看她脸色越来越白，白的额角那颗胭脂痣都要淡了……他说：“说一说，你要给她什么样的环境。”</p>
静漪听着这句话，心跳骤停。</p>
她有许多话想说。陶骧淡然的眼神，却让她一时无言。</p>
陶骧从容地抽着烟。</p>
她看到。依旧是他那特制的烟卷儿，在他微黄的指间，雪白的烟卷儿燃着，很快，一截截地化成灰……就仿佛很多东西，在慢慢的等待中成了灰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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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总该想过这些，囡囡跟着你，是不是一定比跟着我要安定？”陶骧又问。</p>
“我给她我能给的所有。”静漪说。</p>
陶骧笑了笑。</p>
静漪从他脸上看不出嘲笑和讥讽，但也看不出信任。</p>
“那边至少没有炮火。”静漪声音很轻。</p>
他站了起来，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</p>
“牧之。”静漪拉住他的手。</p>
她手冰凉冰凉的。</p>
陶骧就没有立刻转身。</p>
他低头看着她的手，白中泛青的手指扣着他的手腕。她仰头看他，目光中竟有些可怜。</p>
“拜托你了。”她轻声说。</p>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他说。她抓他手抓的很紧。仿佛冻僵了似的，手指都有些变形。“我还有事情。让人送你出去吧。”</p>
“等等。”静漪说。</p>
陶骧看她。</p>
她低了头，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相片来，放在桌子上。</p>
她轻声说：“这个……是唯一的一张相片了……”</p>
她站起来。</p>
陶骧只是看着她。</p>
与那晚的强硬相比，她态度的软化和转变是显而易见的。只是他也太熟悉她的脾气，认定了的事情，没有那么容易就让步。软化或许只是强硬的前奏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