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驭臣之道?”</p>
“正是它。”</p>
赵顼嘴张了张,这几天虽郑朗启发性的教育,使他在许多地方茅塞顿开,也第一次明白了自己这个叔祖父不是无为皇帝,而是有为,只是这种有为到了一个很深的境界,寻常人看不到罢了。不过郑朗讲得太深,大半吃不透,让他感到头痛。</p>
前方就是金水河了,换向金水河,离郑州便没有多远。</p>
船准备向岸边靠拢。</p>
一家人看着赵念奴与李贵,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。赵念奴依依不舍地看着郑朗。</p>
郑朗走过去,轻声说道:“陛下身体不好,你是他最喜爱的女儿,也要回到他身边服侍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“回皇宫去吧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李贵挥着小手,意思再见。</p>
一行人上了岸,郑朗凝视着远处皇宫的方向,忽然提起袍袂,伏在船上,说道:“皇上,你要保重啊。”</p>
赵顼站在哪里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</p>
直到船只重新离开岸边,郑朗才被崔娴扶起来,泪眼已是婆娑一片。</p>
一行人站着,目送着船只消失在金水河的尽头,这才向皇宫出发。赵祯听闻后,叹了一口气,道:“这个行知,为什么又不见朕?”</p>
但想一想又感到惘然,是请丧回家守孝,这时候见自己,必招来大臣弹劾,何必自找没趣,不过觉得很不开心。</p>
“父皇,儿臣听到行知与顼儿谈论,似乎说是朝中有大臣对陛下不怀好意。”</p>
“什么不怀好意?”</p>
“就是父皇对他们好,可他们为了荣华富贵,背叛了父皇,儿臣听得也不清楚。”赵念奴弱弱地说,在船舱上郑朗一直在教导赵顼,偶尔赵念奴也闯了进来,两人会自动岔开话题,不过赵念奴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谈论。听得不清楚,就是她不听,郑朗也不能直接将所有的全部对赵顼说出。</p>
赵祯凝眉深思。</p>
自从那场大病后,元气大伤,精力远不如昔,渐渐的脑袋有些不大好使唤,但智慧仍然存在的。女儿说背叛,肯定是一个误会,若真是背叛,郑朗不会不管。</p>
况且又怎能对赵顼说呢?</p>
一定是听错了什么。</p>
他仔细一想,隐隐猜出郑朗的意思。忽然苦笑起来,失落肯定是有的,也不会高兴,可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,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贪图富贵呢?</p>
赵念奴说道:“父皇,儿臣好担心父皇。”</p>
“父皇不是好好的吗?”赵祯强颜一笑,笑容里却透出一股萧索。</p>
又看着女儿,说道:“奴奴,你真不想嫁人,父皇还活着,能替你找一户好的人家,一旦父皇有事,就不大好办了。”</p>
“父皇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赵念奴牵着赵祯的衣袂,急得要哭。</p>
“这是父皇最后问你这个问题。”</p>
“女儿不想嫁人。”</p>
“这样下去能有什么结果呢?”</p>
“女儿只想陪伴于父皇左右。”</p>
“又在说傻话了。几年前我对行知说过一件事,准备在他宅第附近腾出一片地方,建造一个道宫。”</p>
“道宫?”</p>
“是啊,为你建造的道宫,若你不想嫁人,这是父皇唯一能为你所做的事。”</p>
这边的天空越发地灰暗,还有……无穷的悲伤,那边的天空却是明亮着的。高滔滔欣喜万分地看着儿子,一年未见,儿子不得长高,也长壮了。那是必然,在下面经常跟在郑朗后面跑,不象呆在永宁宫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身体能健康吗?</p>
并且儿子谈吐沉稳,就象一个小大人,高滔滔又喜又愧,高兴地问长问短。</p>
赵顼如实回答,只略去一小部分。</p>
“这个郑行知,作孽哦,让你学什么驭臣之道,记好了,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。”高滔滔虽嘴中抱怨,心中却乐开了花。果然是举世重臣,出手不凡。就是教一个孩子都不同凡响。这些古板的大臣,为什么要反对儿子去郑州。但也知道让儿子再去郑州是不合适的。也能去,必须用别的名义。</p>
“娘娘,郑公不但是能臣,还是一个千古纯臣。”</p>
“我知道,他是一个好臣子,下去洗洗脸吧。”</p>
“喏。”赵顼刚要下去,忽然又问道:“娘娘,郑公做错了一件什么事?”</p>